暮色中的黑湖像一块巨大的墨玉，倒映着初升的星辰。
哈利跟在一群叽叽喳喳的一年级新生后面，踩在潮湿的鹅卵石小径上。
海格提着油灯走在最前面，灯光在他乱蓬蓬的胡须上跳跃。
"每条船不超过四个人！"海格洪亮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
哈利刚要踏上最近的一条船，一个熟悉的傲慢声调从身后传来："看来救世主连划船都需要指导。"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两步之外，月光给他的铂金色头发镀上一层银边。
他身后跟着两个块头高大的男孩，活像两只保镖巨怪。
"我自己能行。"哈利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不需要某些自以为是的纯血统指手画脚。"
正如他所料，这句话引来了几个红头发学生的笑声。
马尔福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灰蓝色的眼睛却传递着不同的信息——他在赞赏哈利的表演。
"上船吧，波特。"马尔福拖长声调，"希望你别把船弄翻，我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泡在黑湖里。"
哈利转身走向另一条船，与一个棕发蓬松的女孩和那个在车站见过的圆脸男孩同乘。
当小船缓缓驶离岸边时，他感到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发热——马尔福的船正与他们并行。
"那是马尔福家的孩子，"棕发女孩压低声音说，褐色眼睛里闪烁着警惕，"我读《现代魔法史》时看到过他们家族的介绍，全是黑巫师。"
哈利下意识地按住手腕："也不全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突然问道，显然注意到了哈利不自然的动作，"我是赫敏·格兰杰。"
"哈利·波特。"
船上一阵静默。
圆脸男孩的嘴巴张成了"O"型，赫敏的眼睛瞪得更大："真的是你！我在《现代魔法史》的补充读本里读到过你的事！你额头上..."
哈利尴尬地拨开刘海露出闪电形伤疤，同时感到马尔福那边的印记传来一阵奇怪的波动——像是某种揶揄的情绪。
他忍不住朝旁边瞥了一眼，正好对上马尔福若有所思的目光。
两条船之间的距离不过三米，哈利清晰地看到马尔福手腕内侧的银色纹路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与此同时，他自己的印记突然变得滚烫，袖口下的皮肤像被烙铁灼烧。
"啊！"哈利猛地按住手腕，差点从船上站起来。
"怎么了？"赫敏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船有点晃。"哈利咬着牙回答。
他能感觉到马尔福也在经历同样的痛苦，因为对方的左手正不自然地抽搐着。
就在这时，海格的大嗓门从前方传来："低头！"
所有人都俯下身。
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着常春藤的悬崖，进入一个隐蔽的地下港口。
当黑暗笼罩四周时，哈利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发出微弱的银光，照亮了他周围一小片区域。
"那是什么？"圆脸男孩——他自我介绍叫纳威·隆巴顿——指着哈利的手腕惊呼。
哈利急忙用袖子盖住印记："没什么，可能是...荧光虫之类的。"
赫敏怀疑地眯起眼睛，但没再追问。
船靠岸时，哈利第一个跳上岸，刻意与马尔福保持距离。
然而当他们跟随麦格教授走上石阶时，两人不可避免地再次靠近。
"别靠我太近。"哈利压低声音警告道，同时感到印记又开始发热。
马尔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可这该死的契约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生怕被触及一般。
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却依旧清晰而克制，“听着，在分院仪式上，无论发生什么，都给我保持冷静。”
哈利还没来得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麦格教授已经推开了橡木大门："新生们，欢迎来到霍格沃茨。"
"现在，排成单列，"麦格教授指挥道，"跟我进入礼堂。"
巨大的橡木门缓缓打开，礼堂的景象让哈利屏住了呼吸。
成千上万支漂浮的蜡烛照亮了霍格沃茨礼堂，天花板被施了魔法，呈现出外面夜空的景象，星光闪烁的天花板下，四张长桌坐满了学生。
最前方的高台上，教师们坐在一张铺着金红色桌布的长桌后。
哈利一眼就认出了戴着紫色头巾的奇洛，旁边黑发黑袍的斯内普教授——后者正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以及坐在正中央、银白胡须垂到胸前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在分院仪式开始前，"麦格教授严肃地说，"我需要你们整理好仪容，保持安静。"
哈利注意到她的目光在扫过纳威时略微停顿。
德拉科正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但哈利知道他在掩饰手腕上的印记——因为自己的印记正传来同样的紧张感。
"当叫到你们的名字时，上前来戴上分院帽。"麦格教授展开一卷羊皮纸，"它会决定你们属于哪个学院。"
"汉娜·艾博！"
一个面色红润的金发女孩颤抖着走上前，戴上那顶破旧的尖顶帽。片刻沉默后，帽子高声宣布："赫奇帕奇！"
队伍渐渐缩短。
一个接一个的新生被叫上前。
赫敏被分到了格兰芬多，纳威也是。
当"马尔福，德拉科"被叫到时，铂金少年昂首阔步走上前，分院帽几乎刚碰到他的头发就尖叫道："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长桌爆发出一阵掌声。
马尔福优雅地走向银绿相间的长桌。
"罗恩·韦斯莱！"
红发男孩跌跌撞撞地走上前，脸色发绿。
帽子几乎立刻就喊道："格兰芬多！"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在长桌上欢呼起来。
"波特，哈利！"
礼堂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哈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能感觉到奇洛教授的视线像黏腻的触手，而斯内普教授——那个鹰钩鼻、黑发油腻的男人——的眼神则如同冰冷的刀锋。
分院帽被戴到他头上时，哈利闻到了一股陈旧羊皮纸的气味，黑暗笼罩了他的视线。
接着，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嗯……难，非常难。勇气不少，天分也很高……哦！这是什么？"
哈利感到帽子在他头上微微震动，仿佛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
"斯莱特林的血统……不，不是的……哦，还有这个……"分院帽的声音变得兴奋，"一个古老的契约！灵魂之绊！上一次见到这个还是在——"
"请不要说出来。"哈利在心中恳求道。
帽子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有趣……非常有趣。你有选择的权利，孩子。斯莱特林能助你走向辉煌，但格兰芬多……"
哈利紧张地攥紧了长袍边缘。
他能感觉到马尔福在斯莱特林长桌那边投来的灼热目光。
"不去斯莱特林，"哈利在心中默念，"不去斯莱特林..."
"不去斯莱特林？"帽子轻声重复，"好吧，既然你如此确定...那么最好去——"
"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哈利摘下帽子时，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他走向欢呼的长桌，途中看到马尔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既像是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
"我们得到波特了！"韦斯莱家的双胞胎高喊着，"哈利·波特！"
哈利被拉到红发学生们中间，被迫与每个人握手。
当他终于坐下时，抬头正好对上高台上邓布利多若有所思的目光。
校长湛蓝色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他朝哈利微微颔首，然后转向其他新生。
晚宴开始后，哈利发现自己饿坏了。
金盘子里突然出现了堆成小山的美食：烤牛肉、烤鸡、猪排、香肠、培根、牛排...他每样都取了一点点尝尝，却发现手腕上的印记又开始发热。
这次的感觉不同——不是灼痛，而是一种温和的暖意，像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皮肤。
哈利抬头看向斯莱特林长桌，发现马尔福正假装整理袖口，灰蓝色的眼睛却直视着他。
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印记传来——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模糊的情绪：警惕。
哈利顺着马尔福的视线看去，发现奇洛教授正从高台上盯着他，紫色围巾下的什么东西在不安地蠕动。
"你还好吗，哈利？"他旁边的珀西·韦斯莱问道，"你脸色有点白。"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哈利勉强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但食不知味。
当最后的甜点也消失后，邓布利多站起来宣布了一些注意事项："……四楼右侧走廊禁止进入……魁地奇选拔将在第二周进行……"
哈利几乎没听进去。
他注意到斯内普教授一直在看他，那眼神让他想起一只盯上猎物的黑蝙蝠。
更奇怪的是，每当斯内普的目光扫过奇洛时，眼中都会闪过一丝厌恶。
"...现在，让我们唱校歌！"邓布利多欢快地说，魔杖一挥，空中浮现出金色的歌词。
所有人都站起来，以各种调子唱完了这首混乱的歌曲。
哈利跟着哼了几句，同时感到马尔福那边的印记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波动——就像有人在翻白眼。
"一年级新生们跟随级长回宿舍！"邓布利多宣布道，"祝大家晚上有个好梦！"
格兰芬多的队伍由珀西带领，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向大理石楼梯。
哈利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当经过一个拐角时，他感到印记突然剧烈震动——马尔福不知何时脱离了斯莱特林的队伍，正站在一个盔甲雕像旁等他。
"你疯了吗？"哈利压低声音，假装在系鞋带，"会被人看到的！"
"跟我来。"马尔福简短地说，转身走向一条隐蔽的走廊。
哈利犹豫了一下，但印记传来的迫切感让他无法拒绝。
他悄悄脱离队伍，跟上了马尔福。
两人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面空白的石墙前。
马尔福抽出魔杖，轻轻敲击墙上的一块砖石："契约指引。"
砖石突然发出银光，与两人手腕上的印记交相辉映。
墙面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小房间。
"霍格沃茨有许多秘密通道和密室，"马尔福走进去，示意哈利跟上，"这个只有被契约选中的人才能打开。"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异常舒适：两张面对面的扶手椅，一张小圆桌，墙上挂着银绿色的挂毯，描绘着两个巫师握手的场景。
"这是..."
"契约之间。"马尔福坐到一张椅子上，"传说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为了促进学院团结，创造了这种契约魔法。当两个不同学院的学生灵魂产生共鸣时，契约就会形成。"
哈利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但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几乎失传了。"马尔福点头，"马尔福家族的藏书中有零星记载。据我所知，上一次出现这种契约是在两百年前。"
哈利卷起袖子，露出已经完全显现的银色纹路："它会一直这样明显吗？"
"不，随着我们学会控制魔力，它可以被隐藏。"马尔福也露出自己的印记，"但在情绪激动或魔力波动剧烈时，它还是会显现。"
哈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分院帽差点把我分到斯莱特林？是因为这个契约吗？"
马尔福的表情变得复杂："或许有部分原因吧。契约会在灵魂层面产生影响，让双方具备对方学院的一些特质。"
他停顿了一下，"但主要还是因为你本身就适合斯莱特林——别那样看着我，波特，分院帽不会出错。"
哈利皱起眉头："我以为你会高兴我去了格兰芬多。这样我们就能'保持距离'了。"
"我当然高兴。"马尔福假笑了一下，"想象一下，如果救世主男孩被分到斯莱特林，整个魔法界会怎么想？"
哈利没有接话。
他注意到房间角落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摆着几本古旧的书籍："这些是什么。"
"关于契约的研究笔记，由前人留下。"马尔福站起身，"我们该回去了，否则会引起怀疑。记住，每周三和周六晚上熄灯后在这里见面。如果有紧急情况……"
他碰了碰自己的印记，哈利立刻感到手腕上一阵温暖的脉动。
"就这样联系。"马尔福走向门口，"还有，波特，明天开始，在公共场合我们必须表现得像敌人，明白吗？"
哈利点头："正合我意，马尔福。"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密室，墙砖在他们身后无声地闭合，仿佛从未打开过。
哈利悄悄溜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脑海中回放着分院帽的话："斯莱特林能助你走向辉煌……"
他摇摇头，将这些念头赶出脑海。
前方，胖夫人的画像正等着他说出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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