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AG超玩会电竞基地，凌晨六点十七分。
"所以，你真的打算招募一个连训练赛都没打过的路人？"
王曦捏着打印纸的手指微微一僵，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眼圈发青却眼神晶亮的少年。徐必成已经在他办公室絮絮叨叨讲了四十分钟，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昨晚那场巅峰赛的录像——"十六岁想夺冠"的镜在大龙坑一打四的片段正在第三遍重播。
茶几上的咖啡早已凉透，倒映着窗外泛白的天色。成都春季多雨，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正蜿蜒而下，将窗外的晨光切割成模糊的光斑。
"他不是普通路人。"徐必成指尖轻敲平板电脑，"蓝桉的孙尚香胜率78%，职业联赛场均输出38%，昨晚被他单切四次。"
王曦叹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镜片上的雾气散去时，他突然注意到徐必成右手腕上缠着的新绷带——训练量又超标了。自从秋季赛失利，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每天训练到凌晨三点。
"你知道战队的处境。"王曦打开投影仪，春季赛积分榜血淋淋地挂在墙上，AG排名第七，"转会期刚换了三个队员，宇晗的野核还在适应期，如果贸然让一个......"
"给他一周试训。"徐必成突然站起来，平板电脑推到王曦面前。屏幕上是一组触目惊心的数据：巅峰赛胜率89%，十五分钟终结比赛概率72%，逆风翻盘率41%。"如果不行，我自动申请替补。"
办公室陷入沉寂，只有投影仪散热扇的嗡鸣。王曦凝视着数据面板上那个刺眼的"89%"，想起三年前自己刚接手AG时，徐必成的青训数据也不过是82%胜率。
"明天下午三点，训练室。"王曦最终撕下一张便签纸，"告诉他，迟到一秒就永远别来。"
徐必成接过纸条时，掌心全是冷汗。
训练赛当天，暴雨倾盆。
徐必成第三次看表——14:55，训练室空荡荡的只有二队队员在调试设备。显示器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额前的碎发因为反复拨弄已经翘起一撮。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他知道教练组正在另一个房间看着这一切。
"诺神，你说的那个大神不会是怂了吧？"二队打野阿杰嚼着口香糖，"网上装逼的人我见多了，真到线下......"
电子门锁"滴"地一声开了。
所有人转头望去——
站在门口的少年浑身湿透，黑色冲锋衣滴着水，苍白的脸上扣着副巨大的无线耳机。他比想象中瘦小，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在电竞选手里堪称娇小，右耳骨上三枚银色耳钉却闪着桀骜的光。
"十、十六岁想夺冠？"徐必成嗓子发紧。
少年抬眼，漆黑的眸子扫过训练室，最后定格在徐必成身上："ID是A。"他从兜里掏出张被雨水浸湿的纸条，"你说三点。"
徐必成接过纸条，王曦龙飞凤舞的"迟到一秒就永远别来"已经被雨水晕染成蓝紫色墨团。现在是14:59:47。
"设备会用吗？"徐必成指向准备好的比赛用机。
A没说话，径直走向电脑前脱掉湿透的外套。宽松的白色T恤后领滑落时，徐必成瞥见他后颈处一道狰狞的手术疤痕——像蜈蚣般从颈椎蔓延到衣领深处。
训练赛系统启动的蓝光映在少年脸上，徐必成突然注意到他左手中指有层厚茧——那是长期高强度操作留下的痕迹，但形状很奇怪，像是刻意调整过握姿。
"5V5自定义房间，BO3赛制。"王曦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A打野位，对阵AG二队。"
A戴上耳机前，忽然转头看向徐必成："你用公孙离。"
"什么？"
"昨晚那局，你本该用公孙离赢的。"少年语气平淡，"今天补给你。"
徐必成心脏猛地一跳。
第一局BP刚开始，二队教练就冷笑ban掉了镜。
训练室响起几声轻笑。A看着灰掉的英雄头像，鼠标在澜和露娜之间徘徊片刻，突然锁定了一个让所有人失声的头像——
韩信。
"他疯了？"阿杰瞪大眼睛，"这版本韩信就是超级兵！"
徐必成却想起昨晚那个雨中模糊的身影——A说"想打比赛"时，眼里烧着的根本不是野心，而是某种更炽热的东西。
游戏加载完毕，A的韩信径直冲向敌方蓝区。徐必成在下路对线时，余光瞥见小地图上韩信的身影鬼魅般掠过河道——这个路线根本不符合常规开局！
"First Blood！"
开局1分12秒，韩信越塔强杀敌方中单，残血逃生时顺便收掉了赶来支援的辅助。训练室里陡然安静，徐必成听见自己耳麦里传来A的呼吸声——平稳得像是坐在教室里做小学数学题。
当韩信第八次出现在敌方野区时，二队打野已经崩溃到开全体语音大骂："开挂了吧？老子buff刷新时间他都算这么准？"
事实上，A确实像个人形外挂。他清楚地记得每个敌方技能的冷却时间，甚至知道对方闪现还差几秒转好。十五分钟时，韩信的装备已经领先对面打野一个大件，而徐必成的公孙离正如A所言——在完美输出环境下豪取五杀。
"GG。"二队中单提前退出游戏。
王曦推门而入时，A正摘下耳机。大屏幕上韩信的KDA定格在11/0/6，承伤却只有15%——这意味着他每次进场都精准避开了所有致命伤害。
"第二局没必要打了。"王曦把平板递给助理，"现在签合同？"
A摇头，指向屏幕："我要打KPL。"
徐必成这才发现他左手小指有道陈年旧伤，弯曲的弧度有些别扭。
窗外的暴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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