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刻的雾气像融化的琉璃般粘稠,苏甜甜数着青砖上的裂纹前行,腰牌在掌心里沁出细密的汗珠。浣衣局晾晒的素白中衣在晨风中飘荡,她故意让木钗勾住晾衣绳,铜盆坠地的脆响惊起三只灰雀。转角处小太监的皂靴在湿地上打滑,她趁机闪进竹丛,腰牌残缺的合欢花瓣边缘刮破了暗袋。
第三棵柏树的树皮上三道新鲜刻痕渗出琥珀色的树脂。树冠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有人反复擦拭刀刃。苏甜甜将银针夹在指缝,突然转身抵住身后人的喉结:"风急该躲雨才是。"
黑衣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喉结在银针下。佛堂方向传来枯叶碎裂的声响,沙哑的女声混着咳嗽:"风急盼医。"
"老奴还以为要扎穿他的喉咙。"张嬷嬷的驼背在漏顶佛堂的月光下像座拱桥,她剥合欢腰牌的暗格,铜钥匙刮擦木匣的声音让人牙酸。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甜甜的银针突然在腕间颤动——医疗空间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猩红的警告框,与三日前太后颈动脉出血点的毒素完全重合。
"太医院正三十二年七月的记档。"张嬷嬷枯藤般的手指展开残页,"砒霜用量三分"五个字被月光照得惨白如骨。纸页边缘的暗褐色指印让苏甜甜胃部抽搐,那分明是中毒者咯血后的痕迹。
破风声穿透窗纸的刹那,苏甜甜甩出的银针在空中划出浅蓝弧光。箭矢在距嬷嬷咽喉三寸处被击落针尾的螺旋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辨——这是苏家祖传的"回风舞柳"手法。垂死的嬷嬷突然暴起,将半块玉佩塞进她药囊,残玉与空间里的碎片相撞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先帝爷的刘婕妤..."嬷嬷的指甲掐进她手腕,"也是这个症状..."铜盆里的旧档燃烧时显现出隐藏文字,十二位妃嫔的死亡记录像十二把带血的梳子。苏甜甜用金挑出未燃尽的残页,太医院印鉴边缘的莲花纹与皇后凤玺上的鎏金纹路严丝合缝。
佛堂外回廊的阴影里,李公公洒火油的动作像在跳祭祀舞。医疗空间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血红警告,磷浓度曲线飙升的箭头直指房梁。苏甜甜摸到袖中湿润的帕子——方才擦拭箭矢的棉布正渗出诡异的荧光。
"姑娘可听过'露重折花'?"垂死的嬷嬷突然抓住她衣摆,瞳孔已开始扩散,"西偏门往北..."话音戛然而止,枯瘦的手指在青砖上刮出五道血痕。月光移过佛龛,照出供桌下暗门的铜环,环上新鲜的擦痕还泛着金属光泽。
苏甜甜将染血的帕子塞进暗袋,残玉引发的眩晕感尚未消退。医疗投射的毒素分布图上,代表磷化物的红点正沿着回廊向佛堂包抄。她突然想起浣衣局那排盆——最边缘盆底,着同样的荧光粉末。苏甜甜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突然扎进自己虎口。"嘶——"疼痛让她眼前清明了三分,医疗空间里解毒剂的配方正疯狂闪烁。佛堂外李公公的火把已经点着,火苗舔着回廊的雕花栏杆发出噼啪声。
"嬷嬷撑住!"她扯下半截衣袖缠住老人渗血的腹部,医疗空间突然弹出个红色药丸。张嬷嬷的指甲却抠得更深了:"傻丫头...看盆底..."
铜盆里燃烧的档案突然"轰"地窜起绿火,苏甜甜后颈汗毛倒竖——这分明是磷火!她猛拽供桌布幔盖住火盆,布料焦糊味里混进一丝甜腥。视网膜上毒素分布图突然变成网状,每个节点都指向浣衣局方向。
"找到了!"她指尖戳向虚空某处,医疗空间"叮"地弹开新界面。三排药柜自动旋转,标着"解磷毒"的青瓷瓶自己跳进了虚拟背包。
房梁突然砸下截燃烧的木头,苏甜甜护着嬷嬷滚到佛龛后。铜环被她手肘撞得"当啷"响,暗门竟自己滑开条缝——里头传来股熟悉的沉香味,和太后寝殿里的一模一样。苏甜甜的银针还扎在虎口上,医疗空间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她瞥见视网膜上跳出个倒计时——30秒后房梁就要坍塌。"嬷嬷快走!"她一把拽起老人往暗门里塞,自己却被掉落的瓦片砸肩膀。沉香味里混着股铁锈味,她摸到肩膀湿了一片。张嬷嬷突然死死攥住她手腕:"那铜盆...是刘婕妤..."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苏甜甜咬牙把人往里拖,暗门"咔嗒"合上的瞬间,外面传来房梁轰然倒塌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