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喂

贺峻霖站在医院门口，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有些刺眼。他远远看到母亲从那头走来，步履轻快，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那一刻，他的脑子像是突然断了电，五年的时间仿佛被风吹散，他竟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二十岁的愣头青年

“愣在这儿干啥？热不热啊？”母亲走近了，抬手替他擦去额角的汗珠，嗓音温柔又带着几分责备，“别中暑了，下次找个凉快地方站着。”

“嗯。”贺峻愣愣地点头，目光却死死黏在母亲的脸上，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我一点都不觉得热。”他说得认真，语气却透着几分孩子气。

母亲瞧他这样，笑出了声，“你今天怎么了？平时多说你两句，你不乐意得很，今儿个倒乖巧起来了？”

贺峻霖咧嘴一笑，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看着母亲，记忆里的画面与现实重叠，那些失去她的痛苦和挣扎涌上心头，搅得他一阵慌乱。“妈，中午咱们吃啥？你想吃点啥？”他急忙转移话题，语气故作轻松。

自从父亲去世后，贺峻霖很少再跟母亲聊心事，总觉得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变得少了。

“这么热的天，要不回家给你做饭吧？”母亲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拉着他的手臂往医院大楼里走，“做你爱吃的，怎么样？”

“当然好。”贺峻霖赶紧应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雀跃。

体检从空腹抽血开始，贺峻霖陪着母亲进入医生办公室，随后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凳上发呆。他掏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和严浩翔的聊天界面，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会儿，打下一行字：[谢谢你帮我开体检单。]

可刚按下发送键，他又迅速删掉。贺峻霖垂下眼帘，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一张小小的体检单，对严浩翔来说或许真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他咬了咬牙，脑海中浮现出早晨严浩翔转身离开时的眼神，那目光冷淡而疏离，让他心里莫名一沉。有些事情，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法回头了。

正想着，昨天见过的那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手里递给他一瓶水，“你喝水。”

“谢谢。”贺峻霖连忙接过，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瓶身，稍微清醒了些。

“那个……”工作人员搓了搓手，语气显得有些局促，“如果院长问起来关于严先生的事，能不能别提我为难你的事？我当时确实没权限开体检单，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没事。”贺峻霖皱了皱眉，硬挤出一句话，“我帮你跟严浩翔说，不会……不会怪你的。”

挂断电话之前，贺峻霖盯着屏幕发呆，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他和严浩翔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接通了，但另一端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回应。

“喂，能听到吗？”贺峻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我不叫‘喂’。”严浩翔冷冷开口，语调简短而干脆，“有事？”

贺峻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顿，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涩。过去这一周照顾严浩翔的时候，他确实很少喊对方的名字。以前总喜欢叫他“浩翔”，可那天听到王燕也用同样的称呼时，心里突然梗了一下。他一度以为这个称呼是专属于自己的，结果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罢了。再加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过去的痕迹。二十五岁的记忆占据了脑海，面对二十三岁的严浩翔，他再也找不回当年那种羞涩的感觉。于是，连名字都懒得呼唤了。

这些微妙的心思原本埋藏在深处，直到此刻被严浩翔一句话挑明，他才恍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悄然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