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八十一天的祈福结束，已经下雪了。如懿是皇后还能借口有宫务管理，三天两头不能按时去祈福，其他的妃嫔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连怀孕的颖贵人都不能幸免，跟着跪了五六天，身子实在扛不住，还是恪贵人给她出主意让她装病才躲过一劫，整日里窝在储秀宫里养胎。

魏嬿婉认真勤勉的拜佛抄经，整日里闭门不出，这次就是失宠也不怕了，就怕皇上想起她来，秋后算账。

魏嬿婉想不通进忠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坑害她，自己想了又想都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了，还是春蝉说，会不会是因为凌云彻。

当初在江宁行宫就因为进忠吃醋，两人闹了好大一场，被春蝉一提醒，魏嬿婉想起这事来，凌云彻再次回宫，进忠那个小心眼，肯定是因为这事想让她吃个教训。

呵，小心眼阉货，改日定要让你知道本宫的厉害。想通这事，魏嬿婉再不怕了，每日如常，就等着进忠上门来低头呢。

进忠这会沉浸在温柔乡里，哪还想的起魏嬿婉来。

冬雪夜，外面寒风刺骨，屋里温暖如春，进忠和明絮挤在一张榻上看话本子，耳鬓厮磨，缱绻旖旎。

进忠不晓得别人相好会做些什么，自从他和明絮挑明后，明絮无人时就喜欢和他挨挨蹭蹭，亲亲抱抱。

明絮过于黏人的行为，让抱着玩闹心思的进忠，既欢喜又烦恼。

两人关系越是亲近，进忠越是警觉，将景仁宫里的人员陆续换成信任的人，里外守得铁桶一样，生怕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愉妃和如懿隐晦的提起那天皇上来的突然，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怎么会，那天不过是话赶话说到那了，总不能是你和纯贵妃有问题，况且，你提前想过那事吗？”如懿状似不在意，嘴上说着巧合，可心底还是有些怀疑，若说是海兰有心，那，那也不是不可能。

海兰听如懿这么说，想来也是，拥护嫡子追随如懿姐姐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她从没对人说过，那天也不过是气氛烘托到了，为了彻底打击嘉贵妃，警告纯贵妃，她用发誓的行为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巧合？真的和恂嫔没关系吗？

愉妃还是心存疑虑，早先她安插进景仁宫的两个小宫女，传来的消息也没什么用。没多久就被一前一后被赶了出来，后来就再安排不进去人了。

安排不进眼线，那就得让人盯紧了，恂嫔敢耍手段，海兰想着总能抓住她的狐狸尾巴。

愉妃手里做着针线，心里想着事情，让叶心取些银子，去打点景仁宫附近的洒扫宫人。

“主儿，咱们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没多少了？”叶心有些为难。

“ 干什么了？怎么就用完了？”海兰惊讶，上次侄子扎齐还借着内务府的便利，进宫来问她要钱呢，她都没给，怎么就没了。

海兰早年进王府做绣娘补贴家里，和哥哥的关系并不好，侄子扎齐也是游手好闲。海兰很也不喜欢他们的做派，怎么可能给钱补贴。

“您忘了，入冬时，您给皇后娘娘做了件红狐皮的大氅呢，那红狐皮是专门往内务府买的，花了八十多两银子呢，加上贡缎金线，花了上百两呢。原本要给咱们五阿哥做件银鼠褂子还没得呢”叶心忍不住为自家五阿哥委屈。

宫里最好的分例都在皇后娘娘那边，按理什么都不缺，不过是随口提了句红狐皮好看，自家主子就费劲心思去给皇后娘娘寻摸，还怕绣房的人不仔细，熬了几个通宵，给做了件大氅。

主子这么一心扑在皇后娘娘身上，处处都想着她，何时对自家五阿哥那么上心过。

“啰嗦，给皇后娘娘的，自然是要最挑好的，永琪还在长个子，明年再做也是一样的。宫里的分例里还能少了他的”海兰斥责了一句，想了想让叶心从她妆奁里取了两根没有标记的银簪出来，让叶心先拿出去应急。

叶心刚出门就见五阿哥在门口站着，笑着将五阿哥往屋里迎，嘴上说着关心的话。

永琪刚刚在门口什么都听见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娘亲爱护他，他知道，可比起四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的额娘，自家额娘好像很粗心，很少想起他来。

别的阿哥平日里读书都有额娘让人送来的点心吃食果子，他什么都没有，换季别的兄弟都有额娘额外送来的衣裳靴子，他也只有分例内的。

永琪有时候会觉得他不像额娘亲生的。刚刚听见叶心姑姑的说的银鼠褂子，哪里是没做，分明是穿在十二阿哥身上。他往翊坤宫请安的时候，见着额娘给四岁的十二阿哥穿了，大家都夸她绣工好。

绣工出色的愉妃，她的亲儿子没穿过几件她亲手做的衣裳。

永琪压下心里的难受给额娘请安，愉妃问两句他的功课和生活，就专门问起六阿哥和八阿哥，永琪说是自四阿哥出宫后，他和八阿哥的关系好多了。

愉妃仔细问清，就让儿子回去了，知道嘉贵妃的手伸不进撷芳殿就行，嘱咐永琪长点心眼，别和八阿哥太交心，毕竟嘉贵妃的儿子，可是十二阿哥最大的敌人。

永琪回了撷芳殿，路上正巧遇见永寿宫令妃娘娘身边的澜翠姑姑，提了两个大食盒往撷芳殿去。

永琪知道那是令妃娘娘专门给八阿哥的陪读福尔康和福尔泰送的吃食点心。

那俩兄弟是令妃娘家的外甥，自从八阿哥迁居撷芳殿，皇上就下令将他身边的陪读哈哈珠子换了个干净，新挑出来的几个人里，就有福尔康和福尔泰。

福尔康年纪大些，很会照顾人，没几天就得了八阿哥的信重。

永琪回了撷芳殿还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福尔康请他往八阿哥处去玩，去了才见着六阿哥和班杰明都在，永琪才不那么局促。

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围在一起，桌上堆满了吃食点心果子，吃喝玩闹行酒令，永琪被热烈的气氛影响，心里那点不舒服，随着欢声笑语早没了个干净。

自那以后兄弟们时常小聚，一起上课，读书，骑射，关系越发亲密了。

这日，骑射课上，八阿哥落马摔断腿，让平静的生活像是油锅里进水，炸燃起来。

嘉贵妃不依不饶的闹腾起来，将矛头指向皇后。

“令妃，凶手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