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几人散去后

章小夏拉着米米离开，米米气冲冲的脸上充满戾气:“主人，那个魏无羡真是太过分了，他居然把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兔子给放跑了！”

可大门没踏出几步。

窄小的走廊上，魏无羡单手一伸，手中的长笛挡住她的去路。身后，江澄还有蓝忘机也被挡在这不能走。

黑色长笛上散着淡淡黑气，气息诡谲阴森。

章小夏有所察觉，她不知道米米有没有透露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魏无羡发现了什么。

一时间，她略微慌乱的表情中染上愠怒，“魏无羡，别挡我的路。”

魏无羡紧盯着他，比她更加阴郁的神情，“听这个叫米米的说，你身体不舒服，当好蓝忘机也在，不如让他给你把脉瞧瞧。”

“你放屁，我没有说！”

米米急了，连忙看向望向他的章小夏，使劲解释，“主人，你别信他，这个人在耍花招。”

最后面的江澄忍不住插嘴，“魏无羡，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蓝忘机来到章小夏身后，看着她侧脸上紧张的神色，莫名意识到一些古怪之处。

“你哪里不舒服？”

身后清冷的嗓音传入章小夏的耳廓处，她汗毛竖起，下意识就去否认，“我没有，他在胡言乱语。”

听到她还在撒谎，魏无羡真的生气了，“既然你嘴里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硬来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定身符纸贴在章小夏胳膊处，并也往要阻拦的江澄和蓝忘机身上也贴了一张。

米米见状立刻做出反应。

可他不能使出妖力，只能敏捷的施展武力，而魏无羡招招只守不攻只用手上的长笛做防守。

米米顿时杀意顿现，双瞳微无可察闪动了一瞬蓝色，正当他要涌出妖力的那一刻，那一动不能动的章小夏默默运功终于冲破符咒，符纸飘落在地时迅速被莫名来的火燃烧，成了灰烬。

她跑去一把按住米米的肩膀，冲他严肃摇头。

那二人惊讶。

很难有人可以冲破魏无羡的符纸，就连他们都做不到，可她却花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做到了。

米米怒气未消，但也只能暗暗压抑住，不然主人会生气的。

章小夏与魏无羡对视，她冷冷一句，“米米，你先回屋里等我，我随后就回去。”

然后，不管另外两个，直接拉上魏无羡的胳膊往别处走去。

魏无羡任她拉着自己。

后院，一间狭窄的柴火屋，门紧闭后昏暗无比，空气里满是干燥的灰尘味。

女子幽深的眼眸死死瞪着面前少年，语气冰冷:“魏无羡，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少年眉眼偏执，眼神几乎有些强势地，侵略性地落在她脸上，好像在质问她。他喉间狠狠嗤笑一声，“你不骂我有病，反而问我究竟知道了什么。”他往前一步，与她靠近的十分近，连呼吸都能感受到。

他语气又倏地放软，“夏夏，我又不会害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诚实相告呢？”

即便魏无羡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章小夏依旧表情不变，“回答我，你都知道了什么？”

魏无羡与蓝忘机交情甚好，倘若他知道了，那必然不会瞒着蓝忘机。

所以，章小夏不信他。

魏无羡深深盯着她好久，久到那两个人找过来，他们经过门外但并没有推门进来。

二人对视间，各有各的情绪无法言表。

听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最后，他败下阵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夜，我在屋顶喝酒时听到你和蓝湛的对话。”

章小夏皱眉，仔细回想了下昨晚她都说了什么，几个数时间，内心的疑惑在某一个节点瞬间散去，她的神情缓和许多，但依旧硬邦邦。

她坦然道:“是，我是中了毒。”

即使魏无羡已经料想到了，但听到确认的回答后还是难以置信。

少年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瞳孔一下一下的颤着微动。

“这件事我并不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们而已。反正即使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徒增忧心吗？”

魏无羡喉结动了动，平缓的双眸深处暗藏着凌冽，“什么毒？”

章小夏轻轻道:“寒毒，是温氏特制的毒药，听温晁说只有他们温氏才有解药。”

狭窄的柴火屋内，传来一声无力的长叹。魏无羡艰涩地垂下眸，“都是我，是我着急杀了温晁，我应该等你，等你……”

看他这副模样，章小夏反倒消了不少气，她勾起嘴角，“每天对人装得一副冷漠样，江澄也说你变化很大。现在看来，其实和以前也差不多嘛。”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你中了毒啊。”看她还有心情揶揄他，魏无羡一脸无法理解。

“怕什么，反正也死不了。”

“什么意思？”

章小夏:“这个毒致不了死，只是会让我痛一些。温晁把我抓住后怕我逃走，就用这个毒来牵绊我。”

听她说明，魏无羡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样的毒了，可他神情并没有好起来，更加冷着脸，“多久复发。”

“一个月。”

章小夏怕米米等久了会失控，不想与他再做纠缠，她最后道，“这件事别和其他人说，我嫌烦，也没精力去应付。”

说完，便开门走出去，离开这里。

而魏无羡不知想些什么，神情变了又变，在这间脏乱的小柴火房里待了好长时间。

在她回到卧房后，屋内米米着急死了。他一见她，立马扑上去抱。

“主人，我真的没有说漏嘴，你别信那魏无羡的话。”

章小夏轻推开他，走到床榻处坐下，眉眼疲惫，“我知道，是昨夜我们在外面的对话被他听到了。”

“啊，那怎么办啊？”米米坐到她身旁，眼睛一个劲的看眼色，他表情小心翼翼，“其实，知道了也挺好，到时候多个人给主人找解药，省心也省力。”

章小夏侧脸，深深看着他，眼神里欲言又止。

唇动了动，还是没说。

其实一直以来她并没有什么期望真的能找到解药，温氏有没有制出解药还另说。

大概率是只有压制复发时痛苦的药，并不能根除毒性。

“我累了，先睡会。你别出门了，好好在这陪着我。”

米米点头，“好。”

……

深夜

众人已经决定明日就去讨伐温氏，他们都早早用了晚膳睡下，蓄精养锐。

夜空星星点点，像笼罩了大群萤火虫，章小夏躺在屋顶上望着漫漫天空，她暗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今日过后，避免不了几场大战，

米米妖力雄厚一不小心就会控制不好，她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带他一起去岐山不夜天。

而米米似有所感，就刻意躲着她。

霎时，余光轻微在晃动，章小夏视线朝下，看到熟悉的少年在望着自己看。

随后，魏无羡抬起胳膊一飞，落到她身旁，缓缓坐下。

二人谁都没说话，都在静静观赏着夜空。

片刻，章小夏打破寂静，“以前，我完全不能理解那些爱赏夜空的人，就觉得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无聊死了还不如回屋睡觉。”

魏无羡眼眸微动，他掩去气息的阴戾之气，“那现在呢？”

“现在嘛还是一样，无聊死了。”章小夏虽这么说着，可神情却是这几天中最温和平静的时候，“不过倒是能让人静下心来。”

魏无羡侧脸，看向她。

轻轻道:“这一幕，倒是让我想起了那年我们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不过不是为了赏星星，是为了偷喝酒。”

不知是惆怅伤怀更多，还是感慨怀念更多。

二人皆都闪过一丝低落。

在章小夏打算起身回屋时，魏无羡忽然开口:“夏夏，这几个月时间你变了好多，一身孤戾和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清冷淡漠的眉眼中带着始终化不开的哀愁，看着让人心疼。

每次一见到这样的她，魏无羡心口就会难受，就会让他变得不能保持冷静，思绪混乱。

他不喜欢，不过这句话魏无羡并没有说出口。

章小夏愣了下，她久久不语，一脸深沉。

半晌过后，“人是会成长的，我们都不可能像在云深不知处那个时期一样，满腔热情和纯真。”

她注视他，“再说，你这几天老是找我茬，怪不得我对你爱搭不理。”

他无奈笑了两声后，紧接着又问，“那蓝湛呢？”

又提起蓝忘机，章小夏还是不能轻松，她双眸黯淡，“我和含光君不同道了，他修道，我修内功。是我违背承诺在先，不能按他所期望的那样。”

“所以，不适合再走这么近了。”

少年若有所思，他情不自禁靠近，嗓音古怪，“那我……”他一顿，不露马脚的变了话尾，“我和江澄呢。”

章小夏略有深意地笑笑，“你们和含光君不一样。”

不一样……

他细细琢磨这两个字，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夏夏带着那层意思。

不由得，神情沉下去。

换做以前他会苦涩会接受，可现在，他只有嫉妒，和会产生偏执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