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那个夜晚，立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窗外的风声细细碎碎地钻进耳朵里，像是某种遥远而模糊的低语。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还能闻到一丝她的味道——淡淡的洗发水香，混杂着她身上特有的暖意。
他开始回想他们最初的那些日子。那时他们都还没升职，工作虽然也忙，但下班后总能挤出时间见面。有时候是路边的小摊，两个人挤在一张矮凳上吃烧烤；有时候是地铁口的一杯热奶茶，她靠着路灯等他出来，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那时候的所有疲惫，在见到她之后都会烟消云散。
可现在呢？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拥抱过她了。甚至连一句“今天辛苦了”都说得越来越少。她总是默默承受着，直到那天晚上在湖边，她终于红着眼圈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太多。
第二天一早，他比平时更早到了公司。打开电脑前，他在便签上写了一行字：“我要学会停下来。”然后把它贴在显示器边框上，每次抬头都能看见。
会议结束后，他主动找上司谈话，提出希望减少一些非核心任务的压力。对方有些惊讶，但也理解地点了点头：“你最近确实太拼了。”
他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下班后，他去了那家咖啡馆，点了两人最爱的焦糖玛奇朵和抹茶拿铁。店员疑惑地看着他：“两杯？”
“嗯。”他说，“她一会儿就到。”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就像当初第一次约她来这里时那样，紧张又笃定。
几天后，佳佳回来了。她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家门口时，屋子里安静得出奇。玄关的地垫还是熟悉的那一块，鞋柜上的钥匙扣也还挂着，一切都好像没变。
她放下行李，走进客厅，看到桌上放着一碗汤，旁边压着一张纸条：“记得喝，别又忘了。”
她嘴角微微扬起，眼眶却有点发热。
电话铃响起时，她正准备换衣服。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接通后，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你在哪？”
“在家。”她轻声回答。
“你可以下楼一趟吗？”他说，“我在小区门口。”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
几分钟后，她披了件外套，走下楼。远远就看见他站在路灯下，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夜风拂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看着她走近，眼神温柔又克制。
“我买了你爱吃的鳗鱼饭。”他说，递过来一个纸袋。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她接过，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记得。”他笑了笑，“你每次加班回来都点这家。”
她低头翻开盖子，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那一刻，所有冷静期里的挣扎、思考、犹豫，仿佛都被这一碗温热的食物融化了。
“谢谢。”她小声说。
他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她抬起头看他。
“不是你不重要，而是我把你放在了一个我不该忽略的位置。”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但我忘了，最好的生活不是你在身边，而是我们在彼此身边。”
她怔住了。
“我不是不想陪你。”他继续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平衡。”
“我也一样。”她低声回应，“我一直以为你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我，所以我从不抱怨，也不提要求。可后来我发现，即使再坚强的人也会累。”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如果我们还能重新开始，我会学着慢下来，而不是一味往前冲。”
她注视着他，眼里有光闪动：“那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他点头，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温暖而坚定。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开始慢慢修复这段关系。不再是过去那种忙碌中仓促相见，而是真正坐下来聊彼此的想法和计划。
某天晚上，他们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佳佳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其实我不想失去你。”
“我也不想。”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所以以后，无论多忙，我都会留一点时间给你。”
“那我也不会再说‘没事’了。”她说，“我会告诉你我想要什么，而不是等着你去猜。”
他笑了，轻轻抱住她：“那就这样约定好了。”
几天后，他们在那家咖啡馆见面。推开门时，佳佳远远就看到了立勇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焦糖玛奇朵，眼神专注地看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佳佳走近，轻轻坐下。
“你来了。”他微笑。
“嗯。”她点点头，看着桌上的咖啡，“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个口味？”
“我记得。”他低声说，“你总说它太甜，可每次都点。”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关于工作、关于生活，也关于彼此的感受。他们终于愿意停下来，倾听对方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地忍耐或逃避。
最后，佳佳靠在他肩上，轻声问：“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立勇低头看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可以变得更好。”
佳佳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窗外的风吹过，吹散了夜色中最后一丝阴霾。
远处，一只飞鸟掠过天际，消失在远方的云层中。
立勇的手指缓缓收紧，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温暖而坚定。
她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立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封邮件通知：新项目启动会议，明天上午九点。
他看了眼佳佳，轻声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她点点头：“好啊。”
他合上手机，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她身上。
可就在他低头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忽然变了。
他的眉头皱起：“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迟疑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想说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颤：“如果……如果有一天，工作再次占据了你的全部时间，你会怎么做？”
他怔住。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他才低声说：“我会记住今晚的你。”
她的眼泪滑落，轻轻“嗯”了一声。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柔软却坚定：“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她靠在他怀里，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夜风吹过，卷起她鬓边的发丝。
远处的城市灯火依旧闪烁，喧嚣与寂静交错，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
他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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