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轻轻吹过树梢。远处的街道上，车灯闪烁，仿佛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佳佳深吸一口气，牵住立勇的手。
“我们走吧。”
车子驶入医院急诊通道时，护士已经推着轮椅等在门口。立勇一手扶着佳佳，一手提着待产包，步伐稳而急。电梯门一开，助产士就迎了上来，一边检查佳佳的情况，一边将她推进产房准备区。
“宫缩间隔越来越短了。”助产士翻看她的产检记录，“估计快进活跃期了。”
立勇点头，目光始终没离开佳佳的脸。她额角沁出汗珠，嘴唇紧抿，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他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我在这儿呢。”
佳佳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有疲惫、有紧张，还有一点点藏不住的期待。
“若曦……”她低声说，“她是不是要来了？”
立勇笑了笑，指尖轻轻擦去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汗，“是啊，她要来了。”
时间仿佛突然变得缓慢又紧迫。医护人员迅速安排检查，调整床位，准备接生用具。佳佳被推进产房前，立勇终于被允许换上无菌服进入陪产区。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点点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宫缩一波比一波强烈，佳佳咬着牙关，手指紧紧扣住床沿。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贴在额前的碎发也湿透了。
“再来一次用力！”助产士的声音清晰有力，“对，跟着节奏来！”
佳佳猛地睁开眼，身体绷紧，额头青筋暴起。她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混杂着仪器的滴答声，耳边传来立勇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加油，我在你身边。”
她几乎听不清其他声音，只能抓住那句最熟悉的话不放。
“再坚持一下，胎头已经出来了！”助产士继续指导，“再来一次，最后一次！”
佳佳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向前倾，整个人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气都压进去。她感觉身体被撕裂般疼痛，意识都有些模糊。
“哇——”
婴儿清亮的啼哭划破寂静。
佳佳整个人瘫软下来，胸口剧烈起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宝宝的模样，就听见立勇激动地喊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
助产士将新生儿放在她胸前，温热的小身子贴着她的肌肤，柔软又真实。佳佳颤抖着手抚上宝宝的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是个女孩。”助产士笑着递来小毯子包裹孩子，“体重六斤八两，很健康。”
立勇站在床边，双手仍微微发抖，眼眶泛红。他低头看着佳佳怀里的女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谢谢你，佳佳。”
佳佳抬眼看他，嘴角带笑，眼里却是泪光盈盈。
“是我们一起的。”她轻声说。
护士在一旁记录数据，医生开始处理后续工作。立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手，指尖触到那柔软的皮肤，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她好小。”他喃喃道。
佳佳靠在他肩上，疲惫却满足地笑了，“但她已经在我们怀里了。”
助产士笑着提醒：“你们还有得忙呢，现在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时间里，医护人员陆续完成了缝合和观察工作。佳佳被推出产房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她抱着女儿，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柔和笑意。
立勇走在她身边，一手托着保温箱，一手扶着轮椅。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女儿身上，仿佛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若曦。”他轻声念着她们早就取好的名字，“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佳佳望着他，眼里满是温柔，“她长得像你。”
“不，像你。”立勇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们回到病房不久，阳光便洒进了窗户。窗外的世界依旧喧嚣，但屋内只剩下女儿轻轻的呼吸声和两人相视而笑的目光。
护士送来第一份喂养指南，佳佳试着让若曦含住乳头，小家伙皱着脸扭动了几下，终于找到位置安静地吮吸起来。
立勇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世界从未如此安静美好。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刚才在产房里，我真的怕极了。”
佳佳侧头看他，“我也怕。”
“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扛过去了。”
佳佳点点头，眼里闪着泪光，“我们做到了。”
若曦吃饱后打了个小嗝，小小的手掌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像是回应他们的承诺。
立勇忍不住笑出声，“她好像听懂了。”
“当然。”佳佳轻轻抚摸女儿的脸颊，“她是我们的奇迹。”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三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几天后，佳佳恢复得不错，医生批准她出院。出院那天，立勇抱着若曦走在前面，佳佳拎着包跟在后面，一家人走出医院大门。
“回家了。”立勇回头对她笑。
佳佳望着他们父女俩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摸了摸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的小腹，轻声说：“若曦，欢迎回家。”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医院。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但他们的心里，只装得下那个小小的、柔软的生命。
夜晚，若曦第一次在家里醒来，哭声打破了宁静。立勇立刻从床上起身，动作轻柔地抱起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哄她入睡。
佳佳靠在床头，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你什么时候学会哄孩子的？”她问。
“网上教程。”立勇一边轻拍女儿的背，一边回答，“还有实战经验。”
佳佳笑着摇头，“你真是个傻瓜。”
“但你是我的傻瓜。”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宠溺。
若曦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小嘴轻轻吐着泡泡，睡得香甜。
佳佳靠回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你在想什么？”立勇问。
“在想以后。”她说，“若曦长大以后，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经历这些事？”
立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希望她能比我们更勇敢，更自由。”
“嗯。”佳佳点头，“我们也一定会给她这样的世界。”
窗外，星光洒落，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屋内，灯光柔和，一家三口的身影依偎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直到若曦再次轻轻翻身，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呢喃。
立勇低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晚安，若曦。”
佳佳轻轻闭上眼，“晚安，宝贝。”
夜色渐深，屋内归于宁静，唯有婴儿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轻轻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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