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第三个选项

极乐之箱内传来日向分家幸存者的惨叫，那些声音里混着笼中鸟咒印激活时的特有嗡鸣——像十万只蝉在脑浆里振翅。

"我选第三个选项。"千玄突然咬碎臼齿间的星空结晶，靛蓝色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当三日月纹章的光芒扫过他额头时，笼中鸟咒印突然逆时针旋转，发出类似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沙地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露出下面沸腾的血海——那是由三十七代分家亡魂熬煮的黄泉之水。

死神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白骨巨手捏住千玄的瞬间，他看见黄泉比良坂的虚影在沙漠上展开。血海中沉浮的半透明躯体都长着日向族人的面孔，他们的白眼全部蒙着灰翳，脖颈后的笼中鸟咒印亮如烙铁。有个七八岁的女童亡灵突然抓住他的脚踝，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哥哥为什么现在才来？」

"不要！"雏田的转生眼突然流出血泪。她的视野被强行撕裂成两半：现实中的巫女正在抽取玲央的脑髓液，金色液体顺着玻璃导管流入星舰底舱的青铜罗盘；黄泉幻境里的千玄正走向沸腾的血池，每走一步都有亡灵撕扯他的血肉。当她要冲向祭坛时，却发现双脚陷入粘稠的时间沼泽，每个抬腿动作都要耗费百年光阴。

千玄的右臂开始风化。星空材质剥落的瞬间，他看清巫女在星舰上的本体——培养舱中的躯体脖颈后赫然是日向宗家的太阳咒印，而那枚咒印的核心材质，正是分家代代相传的笼中鸟碎片。真相如雷击贯穿天灵，他颤抖着举起左手的苦无刺向心脏："原来我才是分家的祭品......"

"日向玄门第七十九代，愿为家主抵命！"

沙哑的嘶吼震得黄泉之水倒流。千玄的苦无被凭空出现的白骨手掌架住，三百具身披残甲的日向亡灵从血池中升起。他们的笼中鸟咒印正在燃烧，幽蓝火焰中浮现出被宗家抹去的记忆残片——

身中二十七箭仍挡在主母身前的分家侍卫，在咽气前用血画出转移咒印的阵图；因觉醒转生眼被秘密处决的少女，在刑架上咬断舌头只为销毁可能危害宗家的禁术；实验室里浑身溃烂的试药孩童，用最后力气在玻璃上画出哥哥练手里剑的侧影。

死神的三勾玉突然停滞旋转。黄泉津的法则产生裂痕，那些本该被永生永世禁锢的分家亡灵，正用燃烧魂灵为代价构筑桥梁。最年长的亡灵将领单膝跪地，他的铠甲上插着十七把断刀，空洞的眼窝里淌出磷火："请少主踏着我们的脊梁回来。"

千玄的笼中鸟咒印发出悲鸣。当第一个分家亡灵跳入血池时，他听见六岁时在后山迷路，那个为他引路却再未出现的分家仆人的声音；当第三百个亡灵化作桥墩时，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他衣角的力道——原来那不是眷恋，是想阻止宗家在他身上刻印。

"真是令人作呕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