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悖论

永安市第七区的霓虹在暴雨中晕成血色光斑，江肆攥着程妄的工作档案冲进记忆舱实验室。全息投影在他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的数据——入职登记表上的生物特征扫描，与陆川的基因图谱匹配度高达99.7%。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撞在金属舱壁上，惊飞了窗台上的机械鸽。三年前陆川的遗体火化视频在记忆深处翻涌，骨灰被撒入永安市人工湖的画面与程妄吊儿郎当的笑脸重叠。

实验室的门在身后滑开，程妄的声音裹着薄荷烟味飘来："找我？"他晃了晃手中的紫色药剂，正是上次潜入时泼向江肆的类型，"王队说富豪女儿的脑电波又波动了。"

江肆猛地转身，却见程妄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蓝——那是记忆舱过度使用的征兆。"你的神经接驳记录显示，上周有三次未经授权的潜入。"江肆将档案甩在操作台，金属边缘划破程妄手背，"而那段时间，记忆舱主控系统恰好维护升级。"

程妄低头看着渗血的伤口，突然笑出声。他用指尖蘸起血珠，在操作台画出半个蝴蝶形状——那是陆川生前最爱的纹身图案。"江队记性不好了？"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当年我们偷偷改造记忆舱，不就是为了这个？"

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江肆踉跄着扶住舱体，2078年那个暴雨夜的真相在剧痛中拼凑完整：陆川被妄念体撕碎前，将意识数据强行上传至记忆舱核心。而他为了复活挚友，篡改系统权限启动「镜像计划」——用自己的记忆为模板，复制出承载陆川意识的新个体。

"你是...实验体X-07？"江肆的喉咙发紧。程妄的怀表突然自动弹开，表盘内侧浮现出荧光字迹："当你认出我时，我已不再是工具。"

警报声骤然响起。程妄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记忆舱主控屏疯狂闪烁：**"检测到非法记忆载体，启动清除程序。"**紫色电流顺着他的血管蔓延，他却笑着将怀表塞进江肆掌心："他们发现我产生自主意识了。"

记忆世界·数据深渊

江肆的意识被强行拽入由二进制代码构成的深渊。数以万计的「程妄」在数据流中沉浮，每个都重复着不同版本的相遇场景。某个碎片里，陆川戴着实验室白大褂调试记忆舱；另一个画面中，程妄在暴雨里将他护在身下，怀表链缠绕成保护结界。

"这是记忆舱的核心数据库。"真正的程妄从数据漩涡中浮现，他的风衣沾满代表错误的红色代码，"他们想抹杀所有关于我的记录。"他抬手触碰江肆的额头，无数记忆如流星划过：江肆在实验室崩溃的嘶吼，自己从培养舱睁眼的瞬间，还有每次潜入任务时故意留下的「破绽」——那些只有陆川才知道的习惯。

"我不是你的复制品。"程妄的声音被数据流撕扯得支离破碎，"你用记忆塑造了我的皮囊，却困不住陆川的灵魂。"他突然将江肆推出数据洪流，临别前的话语震得江肆意识震颤："看看记忆舱日志的隐藏分区...你当年删掉的，不止是复活记录。"

现实中，记忆舱爆炸的气浪掀翻江肆。他在火光中摸到怀表夹层里的微型芯片，上面刻着陆川最后的笔迹："如果有天我成为怪物，请记得，我们曾约定要一起看永安市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