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骨头像被强行拆开又胡乱塞了回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白天被赤鸢当“沙包”的记忆，让陆离现在只想瘫着不动。
傍晚时分，三人终于能缩在那间勉强升级成“能住人”的小木屋里喘口气。
夜色迅速吞没丘陵最后的昏黄。
窗外（其实就是个破洞）风声呜咽，夹杂着远处偶尔传来的、意义不明的嘶吼，让本就破败的小木屋更添了几分阴森。
这MC末世的夜晚，可比原版游戏里刺激多了。
“轮流守夜吧。”赤鸢言简意赅，擦拭着她那把不用时会变成护腕的赤焰之刃，眼神警惕地扫过门外。
方师傅点了点头。
“我跟方师傅守上半夜吧。”陆离自告奋勇，主要是他现在浑身疼得也睡不着，而且他还有点私心——想从这位“老古董”嘴里再套点情报。
赤鸢没反对，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抱着手臂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屋里没灯，黑黢黢的。
陆离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是不是该发挥一下GM的基建本能。
他集中意念，试探性地在脑海里输入：
【/give @s flint_and_steel 1】
【指令执行中......】
【成功！物品已生成至宿主手部。】
【源代码能量消耗：0.05%】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消耗！
下一秒，一个由像素构成的、略显粗糙的打火石凭空出现在陆离手中。
手感还挺真实。
“我去，这玩意儿还真能量产啊？”
陆离内心吐槽一句，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财富密码，虽然这密码在这个末世里可能只能用来点火。
他从墙角扒拉出一些之前修复屋顶剩下的干燥碎木料，笨拙地堆在一起。
学着以前看过的求生节目里的样子，“咔嚓”一声，打火石擦出火星，点燃了木屑。
一小簇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也照亮了方师傅那张布满风霜的脸。
火光跳跃，映照着两人沉默的身影。
方师傅看着那跳动的火焰，眼神有些悠远，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开了口，“其实啊，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这世界就已经不对劲了。”
陆离竖起了耳朵，来了来了，NPC讲古时间到！
“那时候，村子里的矿石就变得很奇怪。”方师傅回忆着，眉头紧锁，“挖出来的铁矿、煤矿，有时候会自己发亮，有时候轻轻一碰就碎成渣，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还有那些动物，鸡啊，猪啊，牛啊......要么变得特别暴躁，见人就啄就撞，要么就整天傻愣愣地站着，眼神空洞洞的，喂食都不吃。”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甚至......甚至有人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到从很深很深的地底下，传来像是很多人在哭嚎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慌。”
地底的哀嚎？服务器卡顿的悲鸣吗？还是硬盘坏道前的异响？
陆离脑子里自动弹出了几种程序员式的解释。
“然后，就是‘那一天’了......”方师傅的声音带着沉痛，“天，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不是打雷下雨那种，是真的裂开了，能看到外面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光......”
数据裂隙？
“紧接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菌’就传开了。”
数据瘟疫。
“村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不对劲。先是身上长出奇怪的斑点，然后开始胡言乱语，最后......最后就变成了像外面那些......那些东西一样......”他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我那天刚好在地窖里整理东西，才侥幸躲过一劫。等我出来的时候，村子......已经不是原来的村子了。我的老伙计，我的邻居......都......”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小的木屋里，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方师傅才再次开口，语气充满了迷茫和无力。
“这个世界，病了......病得太重了。像陆离小哥你这样，嗯哼，有‘异能’的人出现，老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他看向陆离，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听着方师傅沉痛的讲述，陆离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重量。
不再是隔着屏幕看风景，不再是抱着“删档重来”的心态苟活。
那些冰冷的代码背后，是真实存在的苦难和挣扎。
修复这个BUG满天飞的世界？
这个念头，第一次不再是吐槽，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或许或许，我可以试着‘修复’它？”陆离看着跳动的火苗，下意识地说道。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修复？用这BUG一样的GM权限去修复一个BUG满天飞的世界？听起来就像是用BUG去修复BUG，套娃呢这是？
“修复？”方师傅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谈何容易啊......这病，像是长在了骨头里。”
“嗯......方师傅，您刚才说世界病了，其实我有点别的看法。”陆离斟酌着用词，试图把他那套程序员逻辑翻译成方师傅能听懂的语言。
“我觉得，这个世界可能更像是由很多很多非常细小的‘规则’组成的，就像盖房子要用砖块，织布要用丝线一样。”
“这些‘规则’规定了石头有多硬，水往哪里流，树怎么长。但现在，这些‘规则’好像......出错了，或者说，被人恶意篡改了，就像一本书被人胡乱涂改了一样。”
陆离比划着，“我的能力，可能就是......勉强能看懂一点点被涂改的字，甚至尝试把它改回去一点点。比如刚才修房子，就是把那些‘写错了’的木头规则，重新‘写’对。”
方师傅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能‘修正’那些出错的地方？”
“理论上......可以试试。但需要能量，就像您生火需要木柴一样。”陆离指了指自己，“而且我现在能量也不多了。”
方师傅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火光映照下，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凝重。
“规则......出错......”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理解这个全新的概念。
“对了，方师傅，”陆离趁机问道，“既然您在村子里生活了那么久，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或者说......能量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传说中的圣地啊，或者什么被诅咒的矿洞之类的？”
按照游戏设定，这种地方通常都有好东西，比如......回蓝道具？
方师傅果然被问住了。
他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工具袋。
“特别的地方......嗯哼......”
他思索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要说奇怪的地方，村子西边，倒是有一个废弃了很久很久的老矿区。”
“那地方，打我记事起，村里的老人就说不吉利，严禁靠近。说是矿洞深处，埋着‘会自己发光的石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但靠近的人，要么会生一场怪病，要么就会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来。所以，很多年都没人敢去了。”
会发光的石头？
陆离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这描述，怎么听都像是能量源！比如......能源水晶？或者别的什么富含数据能量的矿物？
“不祥之地......发光的石头......”陆离眼神闪烁，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
这个废弃矿区，听起来就像是新手村旁边的隐藏副本入口啊！
这次深夜长谈，信息量巨大。
陆离看着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心里对他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哪里是什么淳朴村民，这分明是行走的《MC末世生存指南（内部测试版）》兼隐藏任务发布器！
信任感，在无声的交流和信息的共享中，悄然加深。
“那矿区......现在还能找到吗？”陆离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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