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山门前,玄色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一角。沈明棠瞥见车内那人指尖摩挲玉佩,绷带缝隙里露出的旧疤,竟与她臂上朱砂痣呈对称形状。青梧的灯笼晃了晃,光影里车辕上的玄铁纹章突然与父亲书房的密匣锁扣重叠——七日前她偷看过那匣子,里面压着半幅兵防图,边缘正是这样的回字纹。
"姑娘可曾见过这银扣?"她将青石板缝里的银饰托在掌心,看母亲擦拭锦盒的手骤然顿住。珍珠母贝在烛火下碎成光斑,母亲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霜:"那是...你父亲当年随驾西征的旧物。"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沈明姝的笑靥,翡翠镯子叩着门框:"三妹妹在寻什么?昨夜父亲可是念叨着,要给你挑个武将做夫婿呢。"
沈明棠注意到她袖中滑落的信笺角,"端王府"三字旁染着胭脂渍。待沈明姝走远,母亲突然抓住她手腕,锦盒"咔嗒"打开,里面竟是半幅焦黑的襁褓——绣着云雷纹的边角,与她腕间残玉严丝合缝。"当年刺客不止一人。"母亲声音发颤,"你襁褓里的玉佩...是从死人手里掰下来的。"
更漏声里,沈明棠潜入父亲书房。檀木柜第三层的暗格里,果然躺着与银扣配对的玄铁腰牌,背面刻着"端王府亲卫"。她指尖发抖,忽闻窗外传来衣袂声,转身时撞上沈明姝冷笑:"好妹妹,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少女扬了扬手里的密信,"父亲早与端王通气,你以为今日白云观的偶遇...真是巧合?"
惊雷骤起时,沈明棠攥着腰牌躲进藏书阁。雨水顺着瓦当砸在窗纸上,她看见暗影里立着个蒙面人,腰间玉佩随呼吸轻晃。"七年前救你的,是端王。"沙哑的声音混着雨声,"但灭门之仇..."那人掷下枚血玉转身,玉纹里渗出的红痕,竟与她残玉拼合时的缝隙一模一样。
晨雾漫过庭院时,母亲捧着锦盒站在廊下。沈明棠这才看清盒底刻着的小字:"癸未年冬,端王赠沈将军长女。"原来她才是本该被送走的...嫡姐?远处传来马蹄声,沈明姝坐进玄色马车,车窗映出她腕间新换的玉佩——正是昨夜蒙面人留下的那枚血玉。
"姑娘,老夫人请您去祠堂。"青梧的声音带着惶惑。供桌上摆着两套婚书,一套绣着麒麟,落款是端王府;另一套描着獬豸,署名"镇北将军府"。沈明棠盯着婚书角落的朱砂印,突然想起白云观签纸上的红梅——那花瓣纹路,分明是用她臂上疤痕拓印的。
香炉飘起细烟时,她终于听见角门传来隐秘的马蹄声。那截缠着绷带的手抛进枚银哨,哨身刻着与父亲腰牌相同的玄纹。哨音清越里,她摸到哨底刻着的小字:"子时三刻,西角门。"而母亲跪在祖宗牌位前,脊背挺得笔直,像极了七年前雪地里护着襁褓的模样。
窗外,端王府的灯笼正掠过青石板。沈明棠将残玉按在血玉上,缝隙里渗出的暗红液体,在月光下凝成一枚红梅形状——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属于沈家嫡女的胎记。

PS:来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