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手中的昭示录书页微微卷起,纸张摩挲间似有岁月的叹息,窦昭缓缓翻开,她的目光平静却在指尖轻轻滑过书页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当翻到子衿妹妹那一页时,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凝滞,昭示录上子衿的画像栩栩如生,眉眼间的温柔与灵动如往昔一般,窦昭的手指停留在画像上,久久未动.
窦昭“爱意逢生珍宝至,子衿悠悠岁月痕,红颜如霜薄命去,如兰不忘终生念.”
窦昭轻轻念着这几行字,声音低哑,像是怕惊醒了沉睡在书页中的子衿.
窦昭“她原本可以幸福一生,却因真心错付……”
窦昭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悲戚与不甘,子衿的一生就像一场美丽而又短暂的梦,醒来后,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合上昭示录,泪水悄然滑落,默默握紧了拳头.
(赵谷秋)“寿姑,看什么呢,这话本这么好看啊.”
母亲带着茉莉香的衣角扫过她发梢,窦昭回头时,正撞见母亲俯身替她拍落裙角的花粉,那些鹅黄的细碎粉末落在母亲鬓边,倒像是新簪的绒花.
窦昭喉间滚过一声轻笑,垂眸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轻声道.
窦昭“中了!”
话音未落,回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衫小厮跑得冠带歪斜,手里举着的喜报在风中猎猎作响:“老爷上榜了!二甲第七!”
母亲攥着窦昭的手猛地收紧,窦昭能清晰感受到那双手的温度,粗糙的指腹上还留着昨夜缝补她衣裳时被针扎出的细痕.
母亲眼底泛起泪光,嘴唇翕动着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声绵长的叹息.
(赵谷秋)“这些年的苦,总算是熬出头了......快,让妥娘带你去赵府报喜.”
母亲推了推她,又低头整理起自己洗得发白的裙裾.
(赵谷秋)“我得赶紧先回去,一会儿贺客该上门了.”
窦昭反手握住母亲的手腕,指尖触到她腕间褪色的银镯——那是成亲时的嫁妆,早被典当换了笔墨纸砚.
窦昭“不,寿姑好久没见爹爹了,何不把舅舅和表姐请来家里一同庆祝,舅舅是御史有弹劾百官之权,奏疏能直呈御前,爹爹将来做官正宜走动.”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母亲有些诧异有些话从未在寿姑面前讲过,她竟何事懂得这些,窦昭却说是一场梦罢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嫁入窦家时便为你爹埋下了花雕,今日总算能开封了.”
说着母亲开心的从妥娘手中接过竹篮里面装的是一些上香的东西.
窦昭和妥娘走在身后她小心仔细着打听王映雪的名字,心里默默有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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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咚声混着正堂里凝滞的呼吸,窦昭攥着褪色的虎头香囊,眨着湿漉漉的杏眼望着父亲怀中的女子——月白裙裾上金线缠枝莲正蹭着父亲簇新的官袍,前世这抹刺眼的金红,曾化作母亲棺椁上的锈迹.
窦世英触电般松开手臂,王映雪踉跄跌跪在地,鬓边碎玉簪子磕在地上发出细不可闻的脆响,赵谷秋别过脸去指节捏着帕子泛出青白,绣着并蒂莲的边缘已被绞得发毛.
窦昭“爹爹!”
窦世英喉结滚动,额角沁出细汗,赵谷秋垂眸望着女儿发间新换的银蝴蝶,突然想起今早她缠着要戴这支旧物时的模样.
窦昭歪着头,突然松开父母的手,蹲在王映雪面前,指尖戳了戳对方裙摆上沾着的香灰.
窦昭“大姐姐跪得膝盖疼不疼?记得小时候寿姑摔破膝盖时,母亲会吹呼呼的.”
“你亲口告诉寿姑,她是你什么人.”赵谷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摩挲着腕间银镯,那是成亲时典当嫁妆换回的最后一件首饰.
窦世英僵在原地,女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却让他莫名想起昨夜梦中的刑场.
(窦世英)“她……她是上门贺喜的客人.”
窦昭一手勾住父亲冰凉的蟒纹玉带,一手悄悄覆上母亲颤抖的手背.
窦昭“那爹娘为何要为了这一个客人而闹得不开心呢,对了爹爹,今天寿姑跟随母亲去上香还认识了一位姑娘呢.”
窦昭“她叫沈子衿,家也住在京城,什么时候爹爹和母亲陪寿姑一起去拜访她呀.”
窦昭故意将一切弄的很是温馨,屋内气氛凝滞如冰,窦昭偷偷抬眼,看见五伯父转身佯装看不见,舅舅只盯着一旁的帘子默不作声,倒是王映雪攥紧了裙角,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好,到时候我们陪寿姑一起去见这位子衿妹妹.”赵谷秋轻声打破沉默,伸手替窦昭理了理凌乱的鬓发:“不过寿姑该去睡午觉了.”
窦昭顺从地靠在母亲肩头,却在转身时朝王映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几片花瓣落在王映雪膝前,像是撒下的无声战书.
窦昭的绣鞋刚跨过门槛,身后骤然响起压抑的喘息声,王映雪跌坐在地素白的指尖死死攥紧衣角,月白裙裾在青砖上拖出凌乱褶皱,像是垂死者最后的挣扎.
窦世英转身时带翻了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名贵的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世英......”王映雪气若游丝,纤弱的肩头剧烈起伏.
“我风寒时是映雪贴身照料,才会让她患上哮症.”窦世英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谷秋,我不能不管.”
这句话像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进赵谷秋心口,窦昭望着母亲骤然失色的脸,记忆突然翻涌.
前世也是这样的场景,此刻王映雪苍白的面容与记忆里沈子衿的模样渐渐重叠,窦昭只觉浑身发冷.
窦昭“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转身,杏眼里蒙着一层水光.
窦昭“她不过是一个客人,爹爹待她何至于此?”
绣着金线蝴蝶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她径直挡在母亲身前.
窦昭“母亲是爹爹的妻子,才是爹爹应该照顾的人!”
窦世英望着女儿陌生的眼神,恍惚间竟说不出话来,王映雪在他怀中轻轻抽搐,从袖中滑落的沉香木盒滚到窦昭脚边,盒盖弹开,露出里面精致的白玉簪——那是去年他偷偷为赵谷秋准备的生辰礼,却因她病重搁置至今.
这个生辰礼在此刻出现,是那般的荒唐,那般的靠不住.
赵谷秋盯着那支簪子,泪水终于决堤,窦昭握紧母亲冰凉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子衿妹妹教她辨认的药草,想起那个总爱折千纸鹤哄她开心的妹妹,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朵毒花,毁了她的家.
母女俩站在原地眼看着窦世英将王映雪抱走,窦昭心疼的抱住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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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视角停留在窦昭,等后面剧情合适会将视角调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