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倒刺

血色屏障骤然收缩，倒刺钩针在沈知意锁骨划出细长血痕。她本能后仰，后颈却撞上萧景珩横挡过来的手臂。男人掌心的霜纹正在褪色，指尖残留的黑血蹭在她衣领暗纹上，晕开一片紫绀色污渍。

"别动。"萧景珩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喉间血沫未消的嗓音带着砂纸般的粗粝。钩针随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又逼近半寸，针尖折射的蓝光在沈知意瞳孔里凝成两个锐利的点。

冰柱内部突然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婴儿尸体怀中的青铜链分解成无数金属微粒，在空中组成先帝晚年被灌药的场景。画面里郑贵妃的护甲划过药碗边缘的弧度，与此刻悬浮的钩针轨迹完美重合。

沈知意袖中银针滑到指间，针尖沾着方才解毒时残留的血渍。"殿下若再往前半寸——"她突然侧头，银针擦着萧景珩下巴钉入后方冰柱，"这滴能腐蚀霜毒的血就会浪费。"

冰柱表面应声浮现蛛网状裂纹。萧景珩左手还扣着她腕间束袖，右手剑锋却突然调转，削断自己一截发尾。黑发落入两人之间的血泊，发梢接触液面的刹那突然直立如针，指向沈知意藏在束袖内的绢布碎片。

"沈小姐烧毁军旗那夜..."萧景珩剑尖挑开束袖系带，染血的绢布如折翼蝴蝶飘落，"可曾想过火漆印熔化的声音像不像骨裂？"

绢布展开瞬间，冰祭坛底部渗出粘稠黑液。三百年前郑贵妃用琴弦蘸着朱砂写的批注在黑暗里浮凸："血契解则鸩羽现"。沈知意突然明白萧景珩反常的抢夺——那截绢布边缘的锯齿状裂痕，正与冰棺内发现的军械监火漆印残片严丝合缝。

青铜阶梯崩塌的轰鸣中，萧景珩突然将剑柄塞进她掌心。剑身传来的震颤揭示着他肌肉的紧绷程度，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接近极限。沈知意看见他靴底粘着的冰晶正在融化，混着血水在祭坛表面勾画出残缺的"沈"字。

"现在。"萧景珩抓着她的手将剑尖抵住自己左掌，"沈家血脉能化解的毒..."贯穿伤涌出的鲜血与她的血线在空中相，腐蚀了正在蔓延的蝌蚪状毒纹，"...需要皇族体温才能激活。"

血色屏障外，郑贵妃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腐化的朝服下摆扫过祭坛，露出内衬里用金线绣的北疆布防图——正是当年被沈知意焚毁的那版。婴儿冰柱里的猫眼石胎记突然爆亮，投射出的光斑在两人伤口交融处拼出半枚螭纹印鉴。

沈知意腕间一凉。融化的血契链条重新凝结成青铜手环，内壁刻满与玉带钩同源的解毒符文。萧景珩突然闷哼一声，他掌心的血正被手环吸收，在表面鎏出"双生锁"三个字的轮廓。

祭坛底部传来机关咬合的咔嗒声。悬浮的钩针突然分解成两股，一股刺入萧景珩尚未愈合的霜毒伤口，一股钻进沈知意锁骨处的血痕。剧痛中浮现的记忆画面里，十五岁的萧景珩跪在郑贵妃跟前，看着她将同样的钩针刺入昏迷先帝的眉心。

"看来..."沈知意压住翻涌的气血，指尖抚过手环内侧新浮现的凹槽。那里正好能嵌进半枚玉带钩，"...要解开三百年的局..."萧景珩突然拽着她扑向右侧，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裂开深渊，底下传来琴弦绷断般的锐响，"...得先学会共赴黄泉。"

深渊里升起的冰雾中，渐渐显露出半截青铜阶梯。阶梯尽头的大门上，未完成的螭纹印鉴正缺了他们伤口里的那两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