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锈蚀森林在月光下如同一片金属墓地。
齐永年抱着小春跌跌撞撞地穿过扭曲的金属树干,每一步都激起一阵带着酸味的红色锈尘。
小春在他怀里轻得像片羽毛,却烫得像块火炭,银白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
"坚持住...就快到了..."齐永年喘着粗气说,更多是在安慰自己。
他的左臂被搜捕队的能量武器擦过,留下一道焦黑的伤口,每动一下都像被烙铁烫着。
森林深处的雾气越来越浓,那是金属树木分泌的酸性蒸汽,能腐蚀大多数电子设备——这是齐永年选择这里藏身的主要原因。
雾气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小春突然在他怀里抽搐了一下,淡紫色的眼睛半睁着,却没有焦点:"...不要...实验室..."
"嘘,没事了。"齐永年收紧手臂,感觉到少年纤细的骨架在他怀中颤抖,"他们找不到这里。"
手腕上的银色花纹随着脉搏明灭,像某种求救信号。
齐永年注意到花纹的图案比之前更复杂了,边缘延伸出细小的枝状纹路,像在生长。
一棵巨大的中空铁杉出现在雾中,树干上布满了蜂窝状的腐蚀孔洞。这是拾荒者们常用的临时避难所之一。
齐永年弯腰钻进去,内部空间比预想的宽敞,足够两人躺下。地上散落着之前来客留下的破毯子和空罐头,还有半截没烧完的蜡烛。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春放在相对平整的地方,少年立刻蜷缩成一团,像回到母体的胎儿。齐永年摸索出从老林那里顺来的医疗包,借着从树洞缝隙透进来的月光,找到一支通用退烧针。
针头刺入小春苍白的手臂时,少年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齐永年用拇指轻轻摩挲注射点周围,意外发现那里的皮肤下似乎有硬物。
他小心地卷起小春的袖子,在肘关节内侧看到一个极小的圆形疤痕——不是自然伤口,而是精密手术的痕迹。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齐永年轻声问,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个疤痕。
小春在昏迷中皱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妈妈...花源星...爆炸了..."
齐永年僵住了。花源星——这是小春在运输船里提到的名字。
他正想追问,小春的手却松开了,重新陷入无意识的抽搐。
树洞外传来一阵异响。齐永年立刻熄灭蜡烛,屏息贴在树洞壁上。
那不是自然的声音,而是金属被刻意轻放的碰撞声。有人跟过来了。
他从靴筒抽出匕首,悄无声息地移到入口处。雾气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二十米外徘徊,手里拿着某种扫描设备。
那人穿着搜捕队的制服,但没戴头盔,露出一个闪着红光的机械义眼。
最让齐永年血液凝固的是——那人手上戴着一双黑色手套。
与小春记忆碎片中完全一致。
机械义眼突然转向树洞方向,红光闪烁。齐永年迅速缩回阴影中,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