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纹的觉醒

血雾在应急照明下翻涌，像被稀释的血液填满整个空间。云昭月的手还贴在培养舱裂痕处，掌心被玻璃割出的伤口渗出血珠，滴在γ-2宫远徵突然睁开的眼睛上。

那双眼瞳里数据流的蓝光与人性的清明正在厮杀。

"阿徵？"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后颈的饕餮纹突然发烫，青铜色光芒透过皮肤在血雾中投下晃动的光斑。

宫远徵的右手掐住她脖颈时，动作精准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机械的蓝光占据他整个虹膜，指节压迫气管的力度精确到足以窒息却不致命。培养舱残余液体从他发梢滴落，在云昭月锁骨处的γ-1编码上溅起细小的青色烟雾。

"记忆清洗协议最终阶段。"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压下来。血雾突然凝成冰晶，十二道锁链从克隆体结晶残骸中射出，缠住云昭月正在结晶化的右臂。翡翠色碎屑簌簌掉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那上面正浮现与宫远徵后颈完全相同的饕餮纹路。

锁链绞紧时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云昭月抓住宫远徵手腕，指甲陷进他泛着蓝光的血管。"你答应过..."缺氧让眼前发黑，她仍死死盯着对方数据流肆虐的眼睛，"...要给我做一辈子毒药糖..."

宫远徵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破裂的舱体突然喷出大量青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嘶嘶作响的环形凹槽。雾气升腾形成屏障，将两人与外界彻底隔绝。某块克隆体结晶碎片滚到云昭月脚边，表面浮现出γ-2的残缺编号。

"这是...你当年注入的解毒剂基底？"她突然明白过来，挣扎着用膝盖顶开宫远徵的压制。锁链趁机缠上她腰腹，结晶表面浮现出更多克隆体编号，像无数冤魂抓住最后的复仇机会。

机械音变得急促："检测到原始载体神经连接请求。"

云昭月猛地将锁骨编码撞向宫远徵后颈。两种饕餮纹相触的瞬间，青铜与翡翠的光流炸开，记忆像高压电流般灌入——

【闪回画面：通风管道里23岁的宫远徵蜷缩成团。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抵住自己后颈烙印。他额角沁出的汗珠悬在下巴，将落未落时映出实验日志的特写："γ-1活性仅剩23天"。刀刃剜进皮肉的闷响混着压抑的喘息，带血的烙印掉进盛满青色液体的培养皿。他颤抖的手指将液体注入昏迷的γ-2后颈，屏幕上的基因图谱突然重组为双鱼纹。】

锁链发出高频震颤，某种集体意识通过结晶网络尖啸："不许！"

血雾突然被利器劈开。一柄宫门制式佩刀旋转着飞来，刀身淬着的幽药剂在雾中拉出毒蛇般的轨迹。云昭月只来得及侧身，刀刃已贯穿她右肩，将人钉在身后的控制台上。

"呃啊——！"剧痛让眼前炸开白光。奇怪的是宫远徵同时弓起背，仿佛刀也插进了他身体。数据在他眼中疯狂闪烁，最终定格为人类瞳孔剧烈的收缩。

痛觉共享。

锁链开始崩解宫远徵松开掐着她脖颈的手，转而握住肩头并不存在的刀柄。他太阳穴暴起的青筋下，有翡翠色光流正沿着血管奔涌。

"杀...了我..."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趁程序还没..."

云昭月抓住真实佩刀的刀柄。金属表面刻着的无峰暗记硌着掌心，淬毒的血槽正将某种抑制剂注入她血液。她反而笑了，沾血的虎牙在昏暗里白得惊人："想得美。"突然发力将刀彻底捅穿自己肩膀，"要死一起死。"

贯穿伤喷出的热血溅在宫远徵脸上。饕餮纹像被灼烧般泛起红光，青铜与翡翠的光流在纹路中厮杀。当锁链最后一段结晶碎裂时，宫远徵的瞳孔终于恢复清明。

他握住云昭月持刀的手："...傻子。"

双鱼纹从两人相触的皮肤上浮现，像活物般游向伤口。佩刀上的抑制剂突然沸腾蒸发，毒雾屏障开始逆时针旋转。宫远徵后颈的饕餮纹裂开细缝，露出下面真正的双鱼纹——那才是被加密容器封存多年的解毒基因本体。

"小心γ-2..."机械音扭曲成电流杂音。血雾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三个不同体重的成年男性正在逼近。

宫远徵突然将云昭月推到控制台后。他扯断肩头虚幻的佩刀，真实的刀伤却出现在他自己身上。双鱼纹游过他锁骨时，那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记忆清洗程序其实..."他擦掉云昭月睫毛上的血珠，指尖温度真实得令人战栗，"...是我给你准备的防火墙。"

控制台屏幕突然亮起。某个藏在系统深处的记忆文件自动播放——

【画面里真正的宫远徵正在主控台输入代码。他右臂已经结晶化到肘，却坚持用左手艰难地操作界面："把γ-2做成昭昭的记忆备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血雾之外，三把同样淬毒的佩刀同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