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色的防腐剂雾气在地窖中弥漫，三百六十个培养舱组成的环形矩阵缓缓旋转。每个舱体内漂浮着不同年龄段的宫远徵克隆体，从婴儿到青年，后颈处统一的γ-1烙印在幽光中闪烁。云昭月的手指擦过十五岁克隆体的舱壁，突然被烙印与宫远徵心口芯片的同步频率震退三步。
"这些不是克隆体......"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残留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后颈，与锁骨处的γ-0编码产生共鸣。最近的那个七岁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睛，防腐液里浮起细密的气泡。
黑红色黏液毫无征兆地从青铜鼎喷涌而出，像活物般缠住最近的培养舱。黏液表面浮现出与宫远徵结晶臂相同的纹路，蠕动着爬上七岁克隆体的舱体玻璃。
"别碰！"宫远徵的警告迟了半拍。七岁克隆体的舱体轰然炸裂，防腐液裹挟着记忆脉冲灌入云昭月瞳孔——
七岁的宫远徵踮脚站在实验室监控死角，白大褂下摆沾着为伪造伤口而抹上的血迹。他正在调换两个培养舱的γ编号标签，后颈的缝合线还渗着血。监控屏幕上的【γ-1载体】字样跳转为【γ-0载体】，而孩子只是平静地擦了擦下巴上的汗。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黏液神经网络暴起发难，三百五十九根触须同时刺向剩余培养舱。宫远徵的右臂瞬间结晶化，皮肤下的青铜色血管脉络亮得刺眼。他抓住最近那根触须，结晶化的指尖爆出火花。
"这些克隆体承载着我的神经感知。"他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故障时的杂音，"每个舱体都是被刻意分割的记忆容器......"
青铜鼎突然投射出全息记录。二十岁的宫远徵站在初代实验室里，将神经导管刺入自己后颈。监控画面显示操作者签名——那分明是云昭月穿越前的笔迹。
"你伪造我的签名？"云昭月抓住宫远徵摇晃的身体。结晶化已经蔓延到他锁骨，皮肤下透出的血管像电路板上的导线。
宫远徵的嘴角渗出带着代码碎片的黑血。"三百六十次分割......"他的瞳孔里闪过数据流，"每次都比上次更疼......"
黏液触须突然加速。三根最粗的触须刺穿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培养舱，舱体炸裂时飞溅的防腐剂在空气中组成分子结构图。云昭月认出那是NM-9解毒剂的残缺公式，与她右臂结晶化部分浮现的纹路完全吻合。
"双向认证......"宫远徵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崩解的结晶碎片在他掌心重组，形成三棱柱形状的密钥。"系统在等这个。"
密钥插入控制台的瞬间，整个矩阵亮起猩红警告。原始协议的启动画面里，十五岁的宫远徵将γ-0芯片塞进流血的后颈，而实验室的警报声被刻意调成了摇篮曲的旋律。
黏液神经网络突然僵直。所有触须调转方向，朝着中央的青铜鼎收缩。鼎身上的饕餮纹路睁开六只机械眼，投射出最后一段加密记录——
婴儿培养舱里的宫远徵正在被神经导管贯穿脊椎。操作台前站着二十岁的宫远徵，他正在往实验日志上模仿云昭月的笔迹。监控画面角落显示着实时日期：正是云昭月穿越前三个月。
"你从那时候就......"云昭月的声音被尖锐的警报声切断。宫远徵的身体正在透明化，胸口处的γ-1芯片像将熄的炭火般明灭不定。
黏液触须突然暴起。它们不再攻击培养舱，而是织成密网扑向濒临崩解的宫远徵。云昭月扑过去时，三根最粗的触须已经刺入他后颈的烙印，抽取出淡蓝色的数据流。
"协议......需要载体自愿......"宫远徵的嘴唇开合着，声音却被黏液吞噬。他的右手突然抓住云昭月手腕，带着她按向控制台。
密钥迸发出刺目的青铜光芒。三百六十个破损的培养舱同时浮空，在矩阵中组成完整的星图。缺失的北斗七星位置，正对应着云昭月锁骨上的γ-0编码。
黏液网络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机械音。它疯狂扭动着想要收回刺入宫远徵体内的触须，却被星图投射的光束钉在原地。宫远徵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流动的淡蓝色数据流。
"记忆污染清除进度92%......"机械音从青铜鼎传来，"最终认证障碍：载体自我认知修正......"
七岁克隆体的残骸突然发光。悬浮的防腐液凝聚成小手形状，轻轻碰了碰云昭月的结晶右臂。无数记忆脉冲顺着接触点涌入——
二十岁的宫远徵在祠堂地窖剜下后颈的烙印。他将渗血的神经节按进培养舱接口，而监控屏幕上的操作者ID被他手动修改成云昭月的名字。鲜血顺着操作台边缘滴落，在金属表面凝成双鱼纹的形状。
"这才是......"宫远徵咳出带着代码碎片的黑血，右手突然抓住云昭月持密钥的手，"......真正的双向认证。"
黏液触须发出濒死的尖啸。它们暴起刺向云昭月心口，却在接触γ-0编码的瞬间凝固。宫远徵的身体像打碎的琉璃般崩解，飞溅的结晶碎片在空中组成星图缺失的部分。
青铜鼎的机械眼接连爆裂。最后一刻，云昭月看清了鼎内刻着的真正协议条款——所有神经反噬将由γ-1载体承担，而γ-0载体获得永久豁免权。签名处的指纹不是她的，而是宫远徵染血的拇指印。
密钥突然融化。青铜液体顺着云昭月的手臂向上蔓延，与她锁骨处的编码融合。整个地窖开始崩塌，培养舱碎片在坠落的黏液触须间闪烁出最后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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