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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初入家庭

飘零的日本遗孤幼八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兰子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摸进厨房。她眼睛在灶台上滴溜溜地转,最后死死盯上了那袋盐。嘴角不自觉往上一勾,露出一丝阴狠又不易察觉的笑。她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刚要往盐袋里倒。

突然,“噔噔噔”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兰子心里“咯噔”一下,慌慌张张把粉末藏到身后。扭头一看,是樱花幼八端着一盆热水慢悠悠地走过来。

“嫂子,这么晚了你在厨房干啥呢?”樱花幼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天真地问道。

大兰子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我……我来找点水喝。”

樱花幼八甜甜一笑,说:“嫂子,喝热水对身子好,我这盆热水给你吧。”

大兰子看着那盆热水,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赶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渴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走出厨房。

樱花幼八望着大兰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多想,把热水往灶台上一放,准备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樱花幼八就像往常一样麻溜地起了床,开始打扫院子。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头发随便用根绳子束在脑后,那股清新脱俗的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

贾杨氏从屋里慢慢走出来,看到樱花幼八忙里忙外的身影,心疼得不行,说:“幼八啊,别累坏了自己,歇会儿吧。”

樱花幼八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说:“娘,我不累,活动活动筋骨舒坦着呢。”

正说着,大兰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瞅见樱花幼八,鼻子里“哼”了一声。

“哟,起这么早,可真勤快啊。”大兰子阴阳怪气地说。

樱花幼八才不搭理她的冷嘲热讽,依旧笑着说:“嫂子,早起干活精神好嘛。”

大兰子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她端着一碗粥走出来,故意走到樱花幼八身边,装作手一滑,把粥全泼在了樱花幼八身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大兰子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樱花幼八身上被泼得湿哒哒的,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委屈,说:“嫂子,没关系,我回去换件衣服就行了。”

贾杨氏看到这一幕,气坏了,说:“大兰子,你这是干啥呢?太不像话了!”

大兰子哼了一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站我旁边。”

贵宝从屋里走出来,瞧见樱花幼八那狼狈的样子,心疼得要命,走上前一把拉住大兰子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说:“大兰子,你别太过分了!”

大兰子用力甩开贵宝的手,扯着嗓子喊道:“我过分?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我才是这个家的媳妇!”

贾庆祥也从屋里走出来,板着脸说:“大兰子,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就别在这个家待了!”

大兰子一听,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爹,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樱花幼八赶紧上前把大兰子扶起来,说:“嫂子,爹和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别往心里去,咱们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大兰子看着樱花幼八,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马上又变回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谁稀罕你的假好心。”大兰子挣脱开樱花幼八的手,气冲冲地跑回屋里。

樱花幼八望着大兰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过早饭,樱花幼八就去田里干活。她弯着腰,仔仔细细地除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直往下滚。

突然,一只野兔从草丛里“嗖”地窜了出来,把樱花幼八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胸口,刚要接着干活,就看见远处有几个村民正朝着这边走来。

带头的是村里的恶霸李二狗,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樱花幼八。

“哟,这不是那个日本娘们吗?长得还挺水灵的。”李二狗嬉皮笑脸地说。

其他村民也跟着瞎起哄:“是啊,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惜是个日本鬼子的后代。”

樱花幼八心里一紧,她知道这些人没安好心,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想干什么?我没做错什么。”樱花幼八警惕地说。

李二狗一步一步逼近樱花幼八,伸出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别怕,跟大爷我玩玩,保证让你舒服。”李二狗淫笑着说。

就在李二狗的手快要碰到樱花幼八脸的时候,贵宝从旁边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李二狗。

“李二狗,你敢欺负幼八,我跟你拼了!”贵宝愤怒地喊道。

李二狗没想到贵宝会突然冒出来,他恼羞成怒,一拳打在贵宝的脸上。贵宝被打得踉跄了几步,但很快又站稳了脚跟,挥起拳头就朝李二狗打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其他村民也跟着掺和进来,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樱花幼八吓得六神无主,她大声呼喊:“别打了,别打了!”

这时,贾庆祥和贾杨氏听到动静,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贾庆祥看到贵宝和李二狗在打架,立刻上前把他们拉开。

“都别打了,成何体统!”贾庆祥大声喝道。

李二狗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贾庆祥,你别管闲事,这个日本娘们今天我要定了!”

贾庆祥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李二狗的鼻子说:“李二狗,你太放肆了!幼八是我们贾家的人,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李二狗冷笑一声,说:“哼,贾家又怎么样?现在全国都在批斗日本鬼子,她一个日本遗孤,迟早会被抓起来的。”

贾庆祥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樱花幼八的身份很可能会招来麻烦。

“不管怎么样,在我贾家,就容不得你欺负人!”贾庆祥斩钉截铁地说。

李二狗见占不到便宜,便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贾庆祥转过身,看着樱花幼八,语重心长地说:“幼八啊,最近外面不太太平,你以后出门小心点,别惹上麻烦。”

樱花幼八感激地点点头,说:“爹,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保护我。”

回到家后,贵宝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樱花幼八心疼极了,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

“贵宝,谢谢你为我出头,让你受伤了。”樱花幼八愧疚地说。

贵宝笑了笑,说:“傻丫头,我是你丈夫,保护你是应该的,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晚上,樱花幼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儿,心里满是担忧。她清楚,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自己的身份会给贾家带来不少麻烦。

“贵宝,我是不是拖累你们了?”樱花幼八轻声说道。

贵宝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幼八,你别这么说,你是我们贾家的人,我们会一直保护你的。”

樱花幼八靠在贵宝的怀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大兰子还是时不时地刁难樱花幼八。有一天,贾杨氏生病了,只能卧床休息。樱花幼八主动担起了照顾她的担子,每天又是煎药,又是做饭、洗衣服,忙得脚不沾地。

大兰子不但不帮忙,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哟,装得还挺像回事儿,说不定是盼着娘早点死呢。”

樱花幼八才不理会她,依旧细心地照顾着贾杨氏。

在樱花幼八的精心照料下,贾杨氏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她拉着樱花幼八的手,感激地说:“幼八啊,多亏了你,娘才能好得这么快,你真是个好孩子。”

樱花幼八笑着说:“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就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吧。”

贾杨氏点点头,说:“好,好,娘以后就把你当成亲闺女。”

大兰子看到贾杨氏对樱花幼八这么好,心里的嫉妒就像火一样烧得更旺了。她决定找个机会,好好整治整治樱花幼八。

这天,村里组织妇女们去河边洗衣服。樱花幼八也跟着去了。她抱着一大盆衣服,来到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埋头洗衣服。

大兰子看到樱花幼八,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坏点子。她故意走到樱花幼八身边,把自己的衣服往樱花幼八的盆里一扔。

“帮我洗一下,我有点事。”大兰子颐指气使地命令道。

樱花幼八看了看大兰子,没说话,默默把她的衣服拿出来,一起洗了起来。

大兰子看到樱花幼八乖乖听话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大兰子又回来了。她看见樱花幼八还在洗衣服,便故意挑刺儿:“你怎么洗得这么慢啊,是不是故意磨洋工啊?”

樱花幼八抬起头,心平气和地说:“嫂子,我已经很努力了,这些衣服有点多,所以洗得慢了点。”

大兰子哼了一声,说:“哼,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洗,故意拖延时间。”

说完,大兰子伸手就去抢樱花幼八手里的衣服。樱花幼八没防备,被大兰子一推,整个人掉进了河里。

“救命啊!”樱花幼八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大声呼喊。

其他妇女们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她们纷纷扔下手里的衣服,跑到河边救人。

贵宝听到消息后,也火速赶到河边。他啥也没想,“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把樱花幼八救了上来。

樱花幼八被救上岸后,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湿透了。贵宝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愤怒地瞪着大兰子。

“大兰子,你太狠心了,差点害死幼八!”贵宝怒吼道。

大兰子却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这么不小心。”

贾庆祥也赶到了河边,他看着大兰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大兰子,你太过分了!这次我绝对不会饶过你!”贾庆祥大声说道。

大兰子看到贾庆祥发火了,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嘴硬地说:“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们凭什么都怪我?”

贾庆祥指着大兰子的鼻子,说:“你还敢嘴硬?你三番五次地欺负幼八,今天差点闹出人命,你必须给幼八道歉!”

大兰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肯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错!”大兰子喊道。

贾庆祥气得扬起手,想打大兰子,但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

“好,你不道歉是吧?从今天起,你就别回这个家了!”贾庆祥冷冷地说。

大兰子一听,顿时慌了神。她知道,如果被赶出这个家,自己就没地方去了。

“爹,娘,我知道错了,我给幼八道歉。”大兰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

樱花幼八看到大兰子这副模样,心软了。她走过去,扶起大兰子,说:“嫂子,算了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

大兰子看着樱花幼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感动。她没想到,樱花幼八会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幼八,谢谢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大兰子真诚地说。

从那以后,大兰子虽然脾气还是有点倔,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负樱花幼八了。而樱花幼八依旧用她的善良和勤劳,用心经营着这个家。

然而,一场暴风雨正悄悄来临。随着文革的风潮越刮越猛,樱花幼八日本遗孤的身份成了她最大的麻烦。村里有些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在背后议论要把她揪出来批斗。

一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樱花幼八正在院子里喂鸡,突然,一群人冲进了院子。带头的是村里的革委会主任王麻子,他一脸严肃,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樱花幼八,你身为日本遗孤,长期潜伏在我们村,妄图搞破坏,现在跟我们走一趟!”王麻子大声说道。

樱花幼八惊恐地看着王麻子,说:“我没有搞破坏,我一直都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

王麻子冷笑一声,说:“哼,你说没有就没有?这份文件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你是日本间谍的嫌疑很大。”

贾庆祥、贾杨氏和贵宝听到动静,也急忙从屋里走出来。

“王麻子,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幼八是个好姑娘,她不可能是间谍。”贾庆祥大声说道。

王麻子不耐烦地说:“贾庆祥,你别护着她了,现在是革命时期,容不得半点马虎。她必须跟我们走。”

贵宝冲上前去,挡在樱花幼八身前,说:“你们要是敢带走幼八,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王麻子恼羞成怒,说:“贵宝,你这是妨碍公务,我连你一起抓!”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村里的老支书走了过来。

“王麻子,你先别冲动。幼八这孩子我了解,她不可能是间谍。我们不能冤枉好人。”老支书说道。

王麻子犹豫了一下,说:“老支书,这可不是我个人的意思,上面有指示,我们不得不执行。”

老支书想了想,说:“这样吧,先把幼八留在这里,我去上面反映情况,弄清楚真相再说。”

王麻子想了想,觉得老支书说得在理,便同意了。

“好吧,看在老支书的面子上,先把她留在这里。但如果查出她有问题,你们谁也保不了她。”王麻子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樱花幼八看着老支书,感激地说:“老支书,谢谢您救了我。”

老支书笑了笑,说:“孩子,不用谢我。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解决。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樱花幼八的调查越来越深入,村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樱花幼八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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