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古董店门前的雨幕里,数着柏油路面裂开的纹路。第三道裂纹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在积水里晕开成蔷薇形状。这是今天第三个异常标记。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老板发来简讯:"你被录用了。"配图是张泛黄的手写契约,末尾印着滴血的鸢尾花纹。我伸手去接,雨滴却在触到屏幕的瞬间凝固成水晶珠,顺着合约纸页的褶皱滚落,在"永生事务所"的烫金标题上敲出空灵的回响。
巷子深处传来齿轮卡涩的声响。
穿驼色风衣的女人撑伞走来,伞骨末端滴落的水珠悬停在半空,折射出七彩光晕。她每走一步,柏油路面就浮现出银白色时间刻度,那些数字像烧灼的烙铁,在潮湿的地面蒸腾起青烟。
"陆昭,23岁,死亡倒计时:6小时27分。"她停在三步之外,伞面微倾露出下颌线,"你的心脏正在逆向搏动。"
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左胸。隔着衬衫,能清晰感受到血管里奔涌的液态时光。自从三小时前在旧货市场捡到那块青铜怀表,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表盘内侧刻着"时蚀"二字,秒针至今仍固执地逆时针旋转。
"苏黎,时蚀调查科。"她递来的证件在空中泛起涟漪,"跟我走一趟,或者留在这里等死。"她指了指我身后。古董店招牌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永生事务所"的金属匾额正渗出沥青状物质。
穿过巷弄时,我瞥见橱窗里自己的倒影。黑发间缠绕着细小的金色丝线,随着步伐明灭闪烁。苏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指尖触到的皮肤瞬间变得透明,能看见下面流淌的银白色时间粒子。
"别碰陌生人。"我甩开她的手,掌心多出一道灼伤的痕迹。皮肤下浮现出沙漏形状的红痕,正在缓慢渗血。
转过街角时,整条街道突然陷入绝对黑暗。路灯接连爆裂,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苏黎的风衣下摆无风自动,露出腰间银灰色枪套——里面装着造型奇特的怀表式手枪。
"闭眼。"她的警告晚了一步。
我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张腐烂的脸。男人从虚空里走出,眼窝里蠕动着蛆虫,腐肉间嵌着半截青铜怀表。他张开嘴,喉咙里掉出大团大团的锈蚀齿轮。
苏黎的枪口喷出幽蓝火焰。子弹击中腐尸的瞬间,那些锈齿轮突然加速旋转,竟在半空拼凑成钟表盘。表针疯转时,男人化作黑雾消散,只在地面留下几枚带着血锈的齿轮。
"时间畸变体。"她重新上膛,"你捡到的不是怀表,是时蚀核心。"
我弯腰捡起齿轮,表面突然浮现出陌生记忆:暴雨夜,女人蜷缩在诊所手术台下,怀里抱着个流血的男孩。手术器械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沙漏形状,窗外闪过驼色风衣的衣角。
头痛欲裂。苏黎突然按住我太阳穴,她指尖的温度让我想起停摆的老座钟。那些画面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清冷的声音:"你还有五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