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的枪管还在冒烟。她转身时驼色风衣扬起冷冽的金属气息，我注意到她后颈有道暗红色疤痕，形状像被齿轮碾碎的沙漏。
"跟我来。"她拽着我拐进地下车库，防火卷帘门轰然坠落。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满墙悬挂的青铜怀表，每只表盘都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第三排第七个位置空着，正是我捡到的那块时蚀核心的位置。
她甩给我一件银灰色连体服，袖口绣着衔尾蛇图腾。"穿上。"布料触手的刹那，皮肤上的沙漏红痕突然灼痛。镜面更衣室里，我看见自己瞳孔变成琥珀色，发梢泛起金属光泽。
"时蚀适应者。"苏黎擦拭着那把怀表枪，枪身浮现出流动的星轨纹路，"你的血管里流淌着逆熵物质，能短暂扭曲局部时间流速。"
我扯开领口，那些金色丝线正在皮肤下游走，组成类似电路板的纹路。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七岁生日那天，母亲往我手里塞了块镀金怀表，表链缠住手腕时，整间蛋糕店的钟表同时停摆。
"小心！"苏黎把我扑倒在防弹挡板后。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在墙面蚀出蜂窝状孔洞。追击者的皮靴踏碎地面积水，每步都激起环形水波，像是有人往池塘投石。
防弹玻璃映出三个身影。中间那人戴着鸟嘴面具，面具接缝处渗出沥青状液体。他左手的机械义肢正在分解重组，齿轮咬合声里迸出电火花。
"时间偷渡者。"苏黎的枪口喷出冰蓝色火焰，子弹却在空中凝结成冰锥。机械臂挥出的力场盾将冰锥折射成十二道残影，其中三枚击碎了她左肩的防弹板。
剧痛让我踉跄跌倒。血珠坠地的瞬间，地面浮现出放射性裂纹，裂纹中涌出荧蓝苔藓。苏黎按住伤口的手套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银白色机械关节。
"退后！"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嵌着枚六边形装置。当机械臂的利爪撕开防火墙时，那装置迸发出刺目白光。时空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扭曲，追击者们的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缓慢。
我趁机扑向墙角的控制台。满墙显示屏闪烁着红色警报，某个分屏正播放古董店监控——那块青铜怀表悬浮在收银台上，表盘裂痕中伸出半透明的手指，正将血锈涂抹在契约签名处。
"别碰那个！"苏黎的警告与枪声同时炸响。我转头看见她右眼变成机械义眼，虹膜里流转着星云状数据流。子弹擦着我鼻尖掠过，在控制台炸开蛛网状裂痕。
某个记忆碎片突然嵌进太阳穴。暴雨夜的诊所手术台，男孩胸口插着青铜怀表。戴着鸟嘴面具的女人俯身查看，她手套上的衔尾蛇刺青正在渗血。当手术刀划开男孩胸腔时，无数齿轮从创口喷涌而出。
现实中的机械臂突然贯穿苏黎胸口。她咳出带着齿轮碎屑的血，义眼映出我惊恐的脸。面具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逆熵体果然会吸引时蚀种。"
我抓起滚落在地的怀表核心，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具象成实体。青铜表盘自动翻转，露出内侧的螺旋纹路。当第一枚齿轮嵌入纹路时，整个地下车库开始分子级震动。
苏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正在融化的机械手指插入我伤口，将某种银白色液体注入血管。"听着，"她的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逆熵物质和时蚀核心相斥...用你的血抹在表冠上..."
剧痛让视网膜浮现出光斑。我看到无数时间线在头顶交织，其中三条正被黑色沥青状物质腐蚀。当怀表核心吸食血液时，那些金线突然具象成锁链，将追击者钉死在时空裂隙里。
面具人的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义肢内部传出齿轮卡死的尖啸。他面具下的声带振动出刺耳频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
苏黎突然扯开风衣。她腹部嵌着半截青铜怀表，表链缠绕着手术缝合线。"永生事务所养着你，不是要拯救你。"她沾血的手指划过我锁骨处的衔尾蛇纹身，"是要利用你心脏里那个倒计时。"
怀表核心突然发出蜂鸣。所有显示屏同时黑屏，只剩中央主屏闪烁着血色倒计时：6:27:00变成6:26:59。当第一声齿轮咬合声从胸腔传来时，我看到苏黎的瞳孔骤然收缩。
"开始了。"她摘下融化的手套，机械手指插入自己肋间，扯出半截缠绕着电线的青铜齿轮，"抓紧时间，菜鸟。你的心脏...正在替整个时空系统敲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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