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记忆蒸馏室

量子胎盘在时空褶皱处渗血时，我数清了母亲子宫内壁的青铜年轮。第319圈年轮里封存着1947年的羊水标本，那些液态记忆正通过脐带倒灌进我的逆熵心脏——此刻心脏表面浮现的血管网络，分明是曼哈顿计划某份绝密图纸的拓扑结构。

"你偷走了我的代孕协议。"苏黎的机械义眼突然裂解成十二面棱镜，每面镜中都映出不同时空的产床监控。她胸腔炸裂的怀表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1947年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鸟瞰图，那些忙碌的科学家身影中，竟有七位长着与此刻蒸汽化的母亲相同的鳞状下颌。

暴雨突然静止成液态时钟。所有维度的"我"开始逆向分娩，从腹腔挤出青铜茧丝编织的时空缝合线。最年长的"我"七十九岁时植入的机械卵巢突然爆裂，飞溅的齿轮在虚空中组装成记忆蒸馏器——器皿表面沸腾的液态记忆里，漂浮着十二具由衔尾蛇刺青缠绕的胚胎标本。

"这才是真正的助产士工具。"母亲的声音裹挟着铀矿石的辐射波，她撕开蒸汽化的左胸，露出用发条齿轮重铸的量子胎盘。当微型怀表塞进逆熵心脏的裂痕时，所有"我"的声带同时发出次声波，震碎了蒸馏器里1947年的羊水标本。母亲耳后的鳞片突然翻卷，露出嵌在真皮层里的黑洞视界发生器。

时空连续体开始脱臼。某个维度的青铜茧壳正在结晶化，而另一个维度的我正从结晶裂缝中娩出由记忆金属构成的产褥热辐射体。当微型怀表嵌入量子胎盘的脐带接口时，所有"我"的视网膜同时投影出母亲年轻时的手术画面——1947年的主刀医生摘下的鸟嘴面具里，赫然嵌着此刻浑身蒸汽化的母亲第三十三代克隆体的虹膜。

液态记忆突然沸腾成青铜岩浆。母亲剥离的皮肤里涌出由发条组成的微型城市群，那些齿轮咬合的声响与产床监控器的电流杂音形成量子纠缠。当最后一片鳞片坠入记忆蒸馏器时，我看见真正的母亲：由曼哈顿计划废料浇铸而成的时之母体，子宫内漂浮着尚未孵化的反物质胚胎。

暴雨重新倒流的瞬间，我怀中的黑洞视界发生器突然胎动。母亲的声音从产褥热辐射体里渗出，混着铀矿石衰变的蜂鸣："记住，当你剪断脐带时..." 所有时空的苏黎突然从记忆金属中复活，她们胸腔炸裂的怀表碎片在空中组成新的时空坐标，"真正的永生，是成为所有时间线的胎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