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手突然一顿。鸡毛掸子碰倒了架上的瓷瓶,落地时竟没碎,只是咕噜噜滚到鹤珏脚边。
"不认得。"老板弯腰捡瓷瓶,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您要是没事就请回吧,要打烊了。"
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十七次。
鹤珏走出店门时,发现雨幕中多了几个穿雨衣的身影。他们站在巷子口抽烟,烟头的红光在雨中明灭,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但奇怪的是,每当他迷失方向时,总会出现些微妙的指引——
转角茶馆的老板娘"不小心"打翻茶盘,露出压在下面的《杭州古董行名录》;
流浪少年塞给他的糖纸上,用铅笔标出了几家店铺的方位;
甚至今早旅馆的枕头下,莫名多了张字条:"孤山路31号,晚上9点。"
鹤珏摩挲着手指。阻止他的应该是吴家势力,可那些暗中引导的......
连日的阴雨终于暂歇,茶楼二楼的雕花木窗被支起半扇。鹤珏坐在临窗的位置,青瓷茶盏里的龙井已经续了三道,水色渐渐淡去。
从这个角度望去,西泠印社的玻璃门反射着夕阳的余晖,而隔壁那家挂着"吴山居"匾额的小店则显得格外安静。
匾额上的金漆有些剥落,门前的石阶缝隙里还积着未干的雨水。
鹤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整整一日,进出两家店铺的不过寥寥数人:几个背着相机的游客,送快递的小哥,还有位撑着油纸伞的旗袍女士——但都不是他要等的人。
暮色渐沉时,石板路上传来笃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老头儿踱步而来,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怀里似乎揣着什么物件,鼓鼓囊囊的。在经过西泠印社时,老头儿突然驻足,左右张望片刻,竟一闪身钻进了吴山居。
"金万堂...”
鹤珏眯起眼睛。这老头儿他有印象,是京城有名的古董掮客,专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只见吴山居的雕花木门开合间,隐约透出里头晃动的灯光。
茶楼伙计来添水时,鹤珏状似无意地问道:"隔壁那家吴山居,老板是谁,可在?"
"您说小吴爷啊?"伙计压低声音,"他一直都在啊......"话音未落,吴山居的门突然打开,金万堂慌慌张张地冲出来,怀里已经空了。
鹤珏正思忖着是否要潜入吴山居一探究竟,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西泠印社后门晃了出来——正是吴邪。
他穿着件深色夹克,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神色匆匆地朝金万堂走去。两人在巷口低声交谈了几句,吴邪将纸袋塞进对方怀里。
"找了这么久,原来就在眼皮子底下啊。"鹤珏忍不住扶额苦笑。
等金万堂走远后,吴邪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眉头瞬间拧紧。他转身冲回店里,片刻后抱着个文件袋跑出来,跳上停在路边的那辆破旧小金杯。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车子猛地蹿了出去。
鹤珏立刻甩下茶钱,冲下楼拦了辆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金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