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时，他的目光穿过庭院。银火正在梨树下练刀，素白的刀光裹着纷飞的花瓣，一招一式都比往日更狠厉三分。自从那夜之后，她像是要把所有时间都填满，不是在练功房待到三更，就是天不亮就出门奔波。
黑瞎子盯着看了半晌，突然低笑一声，拎起早已收拾好的黑色旅行包。
"走了。"他冲廊下的鹤珏摆摆手
又过了一周，鹤珏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他收拾好衣物直接踏上了去寻找张麒麟的路程。
但没有身份证的他只能辗转于各种交通工具之间。先是挤进一辆柴油味刺鼻的面包车，和几筐活鸡共处了六个小时；又在某个偏僻的加油站换了辆运建材的卡车，蜷缩在钢筋缝隙里熬过整夜；最狼狈的一次，他躲在运送生猪的货车角落，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稻草和饲料的气味。
又过了七日，当杭州的烟雨终于打湿鹤珏的衣襟时，他站在断桥边，远处的雷峰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而更远处的长桥上，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正消失在朦胧的烟雨中，连帽衫的系带在风中轻轻飘荡，仿佛一抹抓不住的影子。
此时离计划开始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了。
鹤珏心头一紧，顾不得雨势渐密，拨开人群就往前追去。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他的布鞋踏过水洼，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脚。可那抹黑色身影就像融化在雨雾里一般，转瞬间就没了踪迹。
"张......"
呼唤声卡在喉咙里。四周游人如织，油纸伞在雨中绽开朵朵斑斓，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鹤珏站在街的十字路口，雨水顺着额发滴落。他这才惊觉，自己对张起灵的行踪一无所知，甚至不清楚整个计划的具体安排。唯一能确定的线索，只有吴邪和吴三省——可杭州这么大，要找到他们谈何容易？
天色渐暗，他只得先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前台的老旧电视机正播报着天气预报："未来三天，杭城将持续降雨......"老板娘递来的钥匙上贴着泛黄的房号纸，房间里霉味混合着劣质空气清新剂的气味，床单上还有未干的潮气。
鹤珏坐在窗边，望着雨幕中的杭州城。时间所剩无几，若这几日打听不到消息......
"沂蒙山。"
他轻声念出这个地名，左手拇指摩挲食指关节。无论如何，五天后计划都会在那里正式开始。就算找不到人，直接去山东守株待兔也是最后的办法。
杭州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
鹤珏撑着把褪色的黑伞，穿行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的肩头洇开深色的痕迹。每一家古董店的门楣都被雨水洗得发亮，铜铃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西泠印社？"他仰头看着又一块陌生的招牌，水珠从伞沿滚落，砸在他的睫毛上。
店里的伙计是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正拿着鸡毛掸子拂拭博古架。见鹤珏进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客人想淘点什么？"
"打听个人。"鹤珏的指尖在柜台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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