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案几,虽然边角已经腐朽,但仍能看出当年的奢华。案几上散落着几个打开的玉匣,里面的丝绸衬垫已经碳化。
银火的视线立即被壁画吸引。第一幅描绘着帝王出巡的盛大场面:华盖如云,仪仗绵延,为首的帝王面容威严,却在对上画中那位头戴凤冠的女王时露出罕见的柔情。
"这是..."银火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壁画,在西王母研究上花费的无数个日夜让她立即认出了这个故事,"西王母与周穆王的传说。"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穆王西巡,与西王母瑶池相会..."
黑瞎子吹了个口哨,凑近观察壁画细节:"哟,这穆王长得还挺俊。"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缓解紧张气氛,但眼神却格外锐利,正快速扫描着壁画中的每一个细节。
鹤珏却突然皱眉:"不对。"这两个字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张麒麟的手指无声地按上了刀柄。
"哪里不对?"银火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
鹤珏的目光凝固在那幅离别壁画上。画中的西王母倚栏垂泪,珠钗斜坠,连衣袂都仿佛浸透了哀伤。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些斑斓的颜料,触感冰凉,却莫名牵动心底某处。
"西王母才没那么脆弱..."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墓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麒麟的瞳孔微微收缩,黑瞎子的军刺"铮"地弹出半寸,银火更是直接屏住了呼吸。最震惊的莫过于鹤珏自己——他分明感受到某种记忆在脑海深处翻涌,却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抓不住实质。
"你说的对。"女傀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她在壁画前,对着西王母的画像行了个古老的跪拜礼,额头三次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幅壁画..."她起身时,衣袖拂过画中泪痕,"根本是篡改历史的谎言。"
长明灯的火焰突然窜高,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女傀的白影渐渐凝实,化作一个身着玄色宫装的女子形象,只是面容依旧模糊不清。
"当年周穆王西行..."她的声音忽然带上金戈铁马的回响,"打着求仙访道的旗号,实则带着三万铁骑。"
随着她的讲述,壁画上的颜料诡异地流动起来,重新组合成新的场景——
第一幅:西域边境黄沙漫天,披甲执锐的中原军队如黑云压境。为首的周穆王金甲红袍,剑指西王母国的翡翠宫门。
"他连拜帖都没递,"女傀冷笑,"直接就要'请'王母去镐京做客。"
第二幅画面突变:宫门洞开,无数鸡冠蛇如潮水般涌出。它们的冠冕鲜红似血,鳞片摩擦发出诡异的"咯咯"声。最骇人的是蛇群上空盘旋着的青铜铃铛,随着无形的声波,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将骑兵掀落在地。
"那是'蛇语铃'。"银火突然出声,她在某卷残破的竹简上读到过,"能发出人耳听不见的..."
"嘘——"女傀的衣袖突然捂住她的嘴,"听。"
画面中的蛇群已经扑向军队。被咬中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脸上的血色就迅速褪去,眨眼间化作青紫色的尸骸。周穆王的佩剑砍在蛇身上迸出火星,却连片蛇鳞都未能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