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吴邪闻言，心头顿时一沉。方才那一番拼命攀爬，估摸着也就上升了五六十米，已经让他双臂酸软、双腿打颤。若真如鹤珏所说，上面还有数百米的高度，怕是拼了老命也爬不上去。就算勉强爬到顶，恐怕也会像泰叔一样力竭坠亡，摔得粉身碎骨。

"想那么多干啥？"老痒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吴邪肩膀，"几百米算个球？横着跑几步就到了，现在不过是竖起来了而已。"

"放你娘的屁！"吴邪气得直喘，"照你这么说，珠穆朗玛峰也就八千多米，你骑个自行车半小时就蹬上去了？咱们现在对抗的不是距离，是他妈的地心引力！懂不懂？"

鹤珏对他们的争执充耳不闻，蹲下身开始翻检泰叔的背包。包里的物品一件件被取出：几盒黄澄澄的手枪子弹、三根捆得结结实实的雷管、一把备用信号枪、一卷登山绳......当摸到那个沉甸甸的手电筒时，他眉头微展——比起随时可能熄灭的火把，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鹤珏将子弹递给老痒更换弹匣，其余物资则仔细收进自己背包。他系紧背带，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争这些没意义。且不说上面还有多高，光是那些老鼠和猴子，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他顿了顿，"现在爬是死，不爬也是死。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在物资耗尽前找到出路。"

这话让吴邪和老痒同时沉默下来。老痒看了眼吴邪不住颤抖的双腿："再歇会儿吧。"

鹤珏点头，目光转向卡在枝桠间的尸体："先把这处理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泰叔的尸身。从这样的高度坠落，尸体在途中不知撞断了多少青铜枝桠，能保持相对完整已是奇迹。触手的瞬间，尸身软得骇人，仿佛所有的骨骼都已粉碎，只剩一滩烂肉裹在皮囊里。

随着尸体被挪动，暗红色的血液突然从七窍和骨折处汩汩涌出。鲜血顺着青铜枝桠流淌，竟诡异地沿着树干上那些古老纹路蔓延开来，像是有意识般在沟壑中蜿蜒而下。

"血祭。"鹤珏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沟壑的作用，他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冷冽。他凝视着那些被鲜血浸染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开口给两人解释。

西周时期的祭祀虽不似商代那般频繁而残暴，但人牲仍是不可或缺的祭品。不同的神明，需要不同的祭祀方式——祭祀土地，便将人活埋；祭祀火神，便以烈火焚身；祭祀河神，便沉入水中。而这棵通天般的青铜巨树，所祭祀的，恐怕是传说中的扶桑、若木一类的神木，又或是司掌万木生长的神明——句芒。

而这类祭祀，往往需要鲜血的献祭。

泰叔的血液顺着青铜枝桠流淌，精准地渗入树身上的双身蛇纹路之中，一路蜿蜒而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若非事先精心设计，血液绝不可能如此流畅地沿着固定的路径流动。再加上那些青铜枝桠上刻意雕琢的、宛如放血槽般的凹痕，一切便不言自明——这棵青铜树，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祭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