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祠堂的梁柱在火光中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虹猫的剑锋映出村民瞳孔中游动的蝌蚪状黑影。风扬的父亲瘫坐在血泊里，溃烂的手指深深抠进青砖缝隙，砖缝中渗出的暗红液体竟与野果汁水如出一辙。"这些果核里孵着食人蛭的卵。"虹猫剑尖挑起剖开的果核，白卵在剑身上蠕动如蛆，村民们的喉结不约而同地滚动起来。

独眼老者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布满蜂窝状孔洞的胸膛——每个孔洞中都嵌着颗干瘪的野果核。他癫狂地抓挠皮肤，腐肉簌簌掉落："吃下圣果才能听见海神低语！"话音未落，他胸腔内爆出团缠绕海藻的肉块，肉块表面的人面纹与风扬后颈的藤壶疤痕完美契合。

风扬的母亲踉跄着撞向供桌，桌底暗格轰然洞开。腐朽的羊皮卷滚落而出，泛黄的纸上绘着人首鱼身的怪物，利齿间叼着的正是村民供奉的野果。虹猫的剑穗突然缠住风扬的腰身，带着他避开飞溅的黏液——那液体落地后凝成蝌蚪符文，与七侠令渗出的金血在地面交织成诡异图腾。

"地窖的盐缸……"风扬的指甲暴长寸许，在虹猫护腕上刮出火星，"那些盐粒会自己爬进伤口……"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成海螺的呜咽，祠堂角落的盐缸应声炸裂，盐粒如活物般攀上村民溃烂的肌肤，在腐肉中孵出半透明的幼体。

虹猫的剑柄突然滚烫如烙铁。他挥剑劈开扑来的村民，剑锋触及对方咽喉的瞬间，那人的下颌突然裂成四瓣，露出内壁密布的倒刺——分明是深海鱼类的口器。风扬的父亲突然暴起，胸腔内的肉块如触手般缠住虹猫的剑刃，肉块表面的人面竟发出婴儿的啼哭："吃吧……吃完就能游向神殿……"

井水在虹猫身后沸腾如怒涛。他反手将剑锋刺入地砖，金血顺着剑纹渗入裂缝，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鲸骨图案——正是七侠密卷记载的"腐海阵"。风扬腕间的红绳寸寸断裂，褪色的贝壳坠入井中，激起的水花里浮现出女童扭曲的面容："阿弟……井底的珊瑚会开花……"

村民们的撕咬声骤然停滞。虹猫抬头望去，所有人的眼眶都涌出青黑黏液，那些液体在空中交织成八足鱼怪的虚影。供桌上的骸骨灯台突然爆燃，火光中显现出梁柱的真容——哪是什么木材，分明是数十具缠绕着海藻的人类骸骨，每根骨缝间都嵌着野果核般的珍珠。

"海啸退去那夜……"风扬的父亲突然恢复清明，溃烂的指尖指向井口，"我们在礁石下挖到了神龛……"他的喉管突然被肉块堵塞，吐出的不再是言语，而是大团缠绕着藤壶的珊瑚枝。井水在此刻平息如镜，虹猫的倒影在镜面中扭曲成八足鱼怪，而真实的风扬正被藤蔓拖向沸腾的井心。

七侠令迸发的金光刺破腐雾。虹猫挥剑斩断缠住风扬的藤蔓，剑锋触及井水的刹那，井底传来婴儿笑声与老人恸哭的重叠共鸣。风扬瘫软在他臂弯里，最后的低语混着黏液滴落："龙骨船……在祠堂地窖……"

盐粒突然如活物般涌向井口，在井沿凝结成珊瑚状的结晶。虹猫的剑尖挑起残破的羊皮卷，那些褪色的朱砂符咒正在金血浸润下重组——赫然是通往海底神殿的航路图。村民们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溃烂的皮肤下鼓起无数游动的凸起，仿佛有无数鱼苗在血肉中穿梭。

"这不是拯救……"虹猫望着怀中昏迷的风扬，剑柄上的缠丝纹渗出血珠，"是更深重的献祭……"他的低语被井底传来的螺号声吞没，祠堂梁柱上的骸骨突然活动起来，某具尸骸的指骨正指向供桌下的暗道，指节上套着风扬阿姐失踪时戴的银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