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时已是深夜,叶云溪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却见穆云漫并未入睡,正倚在窗边出神。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眉眼如画,却又带着几分忧色。
"怎么还不睡?"他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
穆云漫靠在他怀里,轻声道:"等你。"顿了顿,又道,"三哥今日派人来,说想见你。"
叶云溪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什么事?"
"他没说,只道是军务上的事,让你得空去一趟。"她转过身,指尖抚上他脸上的疤痕,"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握住她的手,勉强笑道,"明日我去见三哥。"
穆云漫点点头,忽然道:"云溪,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他呼吸微滞,随即摇头:"没有。"
她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轻叹一声:"你撒谎时,右眼会眨一下。"
叶云溪哑然。
翌日,叶云溪踏入三皇子府。穆云澜正在庭院中煮茶,见他来了,笑着招手:"妹夫,来尝尝新到的雪芽。"
叶云溪行礼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兄长。穆云澜生得温润如玉,眉眼间与穆云漫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沉稳。
"听说你这次剿匪受了伤?"穆云澜递过茶盏,语气关切。
"小伤,不碍事。"叶云溪接过茶,浅啜一口,"三哥找我来,可是有要事?"
穆云澜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你最近在查军中内鬼,可有眉目?"
叶云溪指尖微顿,抬眸看他:"三哥对军务也感兴趣?"
"毕竟涉及你的安危,我这个做兄长的,总得关心一二。"穆云澜神色自若,"况且,太平军此次伏击太过蹊跷,背后必有人指使。"
叶云溪放下茶盏,淡淡道:"确实蹊跷,不过……已经有些线索了。"
"哦?"穆云澜挑眉,"查到谁了?"
叶云溪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北滘国。"
穆云澜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北滘国与我朝素来不和,倒也不奇怪。"
叶云溪笑了笑:"是啊,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我军行军路线的。"
穆云澜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军中难免有细作,妹夫日后行事,还需多加小心。"
离开三皇子府,叶云溪面色阴沉。穆云澜的反应太过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惊讶。若他真与北滘国无关,听到此事,至少该表现出几分愤怒或忧虑。
可他没有。
叶云溪攥紧拳头,心中一片冰凉。若穆云澜真与北滘国勾结,那太平军伏击他的命令,极有可能就是这位"三哥"下的。
——为了什么?
他不敢深想。
回府后,叶云溪刚踏入内院,便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快步走进屋内,见穆云漫正抱着叶承煜轻声哄着,小家伙哭得小脸通红,显然闹了许久。
"怎么了?"他上前接过儿子。
穆云漫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叹道:"不知为何,今日一直哭闹,奶娘也哄不住。"
叶云溪将儿子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乖,爹在这儿。"
说来也怪,叶承煜一到他怀里,哭声便渐渐小了,只是仍抽抽搭搭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穆云漫看着父子俩,忽然道:"你今日去见三哥,可还顺利?"
叶云溪动作一顿,随即笑道:"嗯,只是闲聊几句。"
穆云漫盯着他:"云溪,你今日回来,脸色就不对。"
他沉默片刻,终究无法对她撒谎,却又不能直言,只得低声道:"漫儿,若有一日……我与三哥立场相悖,你会如何?"
穆云漫一怔,随即蹙眉:"什么意思?"
叶云溪摇头:"只是假设。"
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云溪,你是我夫君,煜儿的父亲。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心头一热,却又苦涩难言。若真到了那一步,她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