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父半夜溜进书房，看见孙子还在挑豆子，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造孽啊！”他心疼地抱起孙子，“走，爷爷带你睡觉！”
小承瑾迷糊间搂住爷爷脖子：“爷爷，虫虫说你好香……”
叶父老泪纵横：“还是孙儿疼我！”
翌日清晨，叶云溪看着爹房里满地蚯蚓，沉默了。
叶父还在呼呼大睡，小承瑾正往他嘴里塞一条肥蚯蚓：“爷爷吃饭饭！”
穆云漫举着鸡毛掸子冲进来：“叶承瑾！”
叶父猛地惊醒：“唔？什么玩意？”
蚯蚓尾巴在他嘴边扭动。
“呕——”
太医来诊脉时，叶父还在干呕。
“老夫开副安神汤，”太医写方子的手直抖，“只是这病因……”
穆云漫微笑：“被孝子贤孙感动的。”
叶云溪拎着儿子后领：“从今天起，你跟虫虫睡柴房！”
小承瑾哇地哭了：“虫虫说柴房冷！”
一直沉默的叶母突然开口：“慢着。”
她蹲下身，平视孙子：“瑾儿，为什么总跟虫虫玩？”
小承瑾抽噎：“虫虫陪我说话……爹爹娘亲忙，哥哥有嫂嫂，爷爷要养花，奶奶念佛……”
满室寂静。
叶云溪松开手，穆云漫放下鸡毛掸子。
叶父的干呕声戛然而止。
三日后，将军府办了场“赏虫宴”。
院中铺开油布，摆满瓶瓶罐罐。小承瑾戴着草编王冠，举着小木棍介绍：
“这是蚯蚓大将军！这是蟋蟀鼓手！这是蚂蚁兵兵！”
叶云溪被迫捧着条菜青虫，脸色发青。
穆云漫拿着小本本记录：“所以蚯蚓负责松土，蟋蟀负责奏乐？”
小承瑾用力点头：“蚂蚁最厉害！能搬走爷爷的鞋！”
叶父：“……”
他默默把脚缩回袍子里。
叶母突然惊呼：“哎呀！这瓢虫背上真有七星！”
全家围过去看，连叶云溪都凑近了脑袋。
小承瑾得意洋洋：“虫虫比人好玩！”
是夜，叶云溪抱着儿子看星星：“以后爹爹天天陪瑾儿玩。”
小承瑾歪头：“那虫虫呢？”
“一起玩。”叶云溪咬牙，“但不准塞爷爷嘴里！”
月光下，父子俩坐在台阶上分食一块糖糕。
“爹爹，”小承瑾突然问，“虫虫会变成星星吗？”
叶云溪揉着他脑袋：“会啊，所有生命都会变成星星。”
“那爷爷以后也会变成星星？”
“……暂时不会。”
“哦，”小承瑾把最后一口糖糕塞给父亲，“那爹爹慢点变星星，等我一起。”
叶云溪喉头一哽，把儿子搂进怀里。
窗内，穆云漫靠着门框微笑，叶父叶母悄悄擦眼角。
夜风拂过，草丛里传来窸窣虫鸣，像在应和谁的承诺。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个灯花。穆云漫散了满头青丝，斜倚在软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怀里酣睡的小儿子。叶云溪刚沐浴完，带着一身水汽钻进被窝，很自然地将妻儿揽进怀里。
静了片刻，穆云漫忽然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点着小儿子的鼻尖：“云溪，你说咱儿子是不是有点傻？”
叶云溪正昏昏欲睡，闻言一个激灵，瞌醒全无：“胡说！我儿子聪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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