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卿把自己给吃撑了,这段时间一直贪睡,秦恕和连敏之不约而同觉得是累着她了,实际上是玉卿卿在消化内力,毕竟她心中还有未了之事。
寻了个由头,玉卿卿单独出门,还没等车夫上车,马儿就在玉卿卿的施法操纵下失控,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玉卿卿特意挑选了一条人烟罕至的小路,然后坐在马车里意兴阑珊的等待着马车侧翻,控制着差不多的尺度,马车在一个急转弯时骤然断了绳,马儿跑走了,马车也飞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玉卿卿做了些手脚,然后彻底陷入昏迷。
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发状况,马夫自然是赶紧带人去寻找,本身跟着玉卿卿的探子也因为事发突然没有追上飞快的马车,一部分人留下去拦截,剩下的回去禀报陈楚瑜,禁军的动向,秦恕,连敏之,蒋星旭,靳煦都不可能不知道,一时之间京中暗流涌动,而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半个时辰内的事,秦恕策马飞驰,迅速的往那条小路赶,而玉卿卿并不难寻,四个男人几乎不分前后的来到了那辆损毁严重的马车前,只看到从一堆残渣中抱起玉卿卿的陈楚瑜………
事态紧急争分夺秒,陈楚瑜探了鼻息,只有微弱的呼吸,从玉卿卿的发间流出许多鲜红刺目的血,这种时候,即便所有人都不淡定甚至面临失控和崩溃边缘,也自然只能选择沉着冷静,气氛前所未有的降至冰点,陈楚瑜当场抱起玉卿卿翻身上马,其他人也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陈楚瑜带她回了宫中,那里的太医都是个中翘楚,一定有办法救她,他一边搂紧怀里妹妹纤瘦的腰身,一边把马儿骑的飞快。
陈楚瑜的寝殿内,宫人进进出出,太医的叫喊,催促声不绝于耳,为了避免他们人多打搅太医看诊,寝殿内只有双目猩红的陈楚瑜陪着她,坐在离龙床不远处的椅子上死死地盯着玉卿卿毫无意识任人摆弄的身体,他不自觉的双手颤抖,心跳加快,那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或许他原本的妹妹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他也强制逆转自己的思维,欺骗自己那就是他疼爱半生的妹妹。
他从小看着陈稚蕊长大,怎么会分辨不清自己的妹妹芯子里到底还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只是怀着愧疚和恨意以她为精神支柱强撑着自己罢了,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她就是他陈楚瑜的妹妹,他一定要她活着,哪怕是倾尽所有,哪怕是回到数月前一无所有的时候。
陈楚瑜看着一盆又一盆被鲜血染红的水被端出去,又看着太医外敷内服的珍贵奇药毫不吝啬的喂给她,她依然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陈楚瑜几近崩溃的呆呆的出神,被一声剧烈的推门声惊了一瞬,又继续死死盯着龙床上的人儿。
是秦恕闯进来了,陈稚蕊没有意识,可玉卿卿有,她有些好奇的看着秦恕发了疯一般冲到龙榻前跪在地上握住她微微冰凉的小手,想要对着她说些什么,张口却发现声音颤抖的厉害:“小蕊儿……太医,太医,我的小蕊儿怎么样了?”任是谁也没有见过秦恕这样沧桑的一面,玉卿卿也是,她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恐怕连她死掉表情都不会有太大变化,可现在好像命悬一线的不是她玉卿卿而是他秦恕。
太医自然不敢隐瞒,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陛下,大将军,长公主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只有一处,分外紧要,就是颅骨处的撞伤,虽然我们已经做了止血,可颅骨脆弱,长公主恐怕………”年迈太医跪伏在地上哆嗦个不停,不敢说下去。
秦恕目眦欲裂:“说!”
太医打了个冷战,如芒在背:“长公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若公主能够醒过来,就一定能好起来,可若是醒不过来………恐怕三年……五年……或者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望陛下,大将军恕臣等无能。”说完重重的以头磕地,好几个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自己瞬息之间性命不保。
话音刚落,陈楚辛和其他几个男人一起冲了进来,连敏之眼里强忍着眼泪,一把拉起一个太医的衣领:“怎么才能让她醒过来?要怎么做?!要什么药?!”
陈楚辛已经走过去推开了一脸颓然无措的秦恕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一丁点生气,可是他的脸颊贴过她的小手,有清晰的泪痕。
太医吓得抓住连敏之的手腕:“微臣不知啊,微臣真的不知,只能听天由命了。”
秦恕突然勃然大怒,那是在他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那你就去死啊!没用的废物!”秦恕浑身戾气,似乎又变回到了那个冰冷无情的杀人兵器。
这个时候蒋星旭阻止了他:“没了他们,蕊姬就没有希望了,你冷静一点。”即便这样说,蒋星旭还是脸色煞白的可怕,像是忍受了被人生生抽筋剥骨的疼痛,他越过人群远远的看着龙榻上毫无生气的玉卿卿,往前走了两步试图靠近她,却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从这一日起,几个男人总会轮流去看着她,在她耳边说说话,他们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可是事到如今,除了祈祷满天神佛,好像再无能为力了。
玉卿卿一边消化着吃撑了的修为,一边看着他们日渐消瘦,憔悴。玉卿卿喜欢明艳动人的颜色,连敏之每天都给她的床头换一束新鲜的花,每日都不重样,玉卿卿喜欢音律,从前都是她弹琵琶给秦恕听的,这次他终于带来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张古琴,他曾经想与她对弹,如今只能每日来弹给她听,玉卿卿又一次被惊喜,没想到他那双握刀枪剑戟的粗糙大手还能弹琴,玉卿卿还是个馋猫,蒋星旭每日过来,都会给她带不同的果子,点心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介绍吃食的口味,试图引起她的一点兴趣愿意施舍他再看他一眼,陈楚瑜和陈楚辛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每天夜里都会给她讲他们小时候的经历,奇怪的是靳煦,自从玉卿卿出事那日他来过,听闻了玉卿卿恐怕凶多吉少的消息,他瘫倒在地双眼无神,那之后再也没来过,反而一心扑在朝中,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
日复一日,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每个人身上都透着淡淡的灰败气息,秦恕甚至开始哪儿也不去,整日守在她的床头,然后麻木的重复那一句:“小蕊儿,叫我夫君。”
秦恕也昏过去了,太医说太过忧思神伤,是心病。
也是秦恕昏过去的那一天夜里,玉卿卿不见了。
两日后,他们冲进蒋星旭府里,看到蒋星旭赶走了所有的仆婢,一个人身着喜袍死气沉沉的抱着怀里同样穿着大红嫁衣安静无声的玉卿卿,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见到这个场景的下人全都传说驸马爷疯了。
只有看着这一切的玉卿卿和其他几个男人知道,他们恐怕也快要疯了,如果再看不见她一丁点的起色,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