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雪月城的午后。
阳光像银箔般从雕花木窗斜洒进来,落在案头那堆泛黄的账簿上。李相夷半倚在梨木椅上,身姿优雅而闲适。他身着一袭玄色广袖长袍,那广袖自然垂落于扶手边。他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捏着一支狼毫毛笔,笔尖在泛黄的宣纸上缓缓游走,勾画批注着密密麻麻的字迹,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些许急促。李相夷未抬头,只指尖轻点了点账本某处,声音漫不经心:“这月支出比上月多了三成,可是后山修缮用度超支?”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珠帘晃动声,司空千落身着一身利落的蓝色劲装,手持银月枪,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她的鬓边发丝微微湿润,几缕细碎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显然是刚在练武场挥洒完汗水,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账册上,杏眼瞬间瞪得溜圆,满是心疼与嗔怪:“你这整日对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莫不是要把自己熬成白发老翁?”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如闪电般伸出,紧紧抓住李相夷的手臂,试图将他往外拉,嘴里急切地说道:“走,陪我去练枪。”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迫不及待想要小伙伴陪自己玩耍的孩子。
李相夷轻轻搁下笔,转头的瞬间,发间的玉簪轻轻掠过她的手腕,那凉丝丝的触感让司空千落不自觉地缩了缩手。他的眼底缓缓漫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的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千落,你爹给我安排的的事情还没做完,要不你帮我分担分担?”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略带调侃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故意逗她。
“谁要管这些劳什子的!”司空千落秀眉一蹙,伸手抓起案头的算盘,一阵噼里啪啦的珠串声响过后,她不满地嘟囔着。紧接着,她拿起手中的银月枪,枪尖轻轻挑起账本的边角,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雪后初晴,正是比试的好时候。再闷在这里,你人都要生锈了!”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充满了活力与朝气。
李相夷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手指轻轻按住被挑起的账本,声音淡然中透着戏谑:“若我赢了,便让你管这雪月城的账如何?”
“不如何!”千落想都没想,立马反驳道。她心里清楚,这算盘认识她,她可不认识算盘啊。要是真管起账来,那还不得乱成一团。“你慢慢算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她提着银月枪,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李相夷看着她那俏皮的背影,忍不住无奈地摇头轻笑,心里想着:这姑娘每次都是这借口,还真是可爱得紧。
“你呀,每次都这样吓千落。”不知何时,唐莲已经悄然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轻声说道。“那大师兄你快来帮帮我,我也好早点去陪千落。”李相夷一见到唐莲,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开口求助。开玩笑,若是能和千落一起在练武场上挥洒汗水,谁愿意坐在这里对着枯燥的账本呢。
“萧瑟呢,他怎么没帮你?”唐莲缓缓走到桌前,轻轻坐下,目光在房间里环顾一圈,没看到萧瑟的身影,便疑惑地问道。“玄剑仙说他回去的时间快到了,他最近都在抓紧练习流转之术。”李相夷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账本,一手熟练地拨弄着算盘,头也不回地答道。
唐莲心中满是不解,“那你三师尊呢?没来帮你千落也没闹?她可舍不得你一个人干这么多活。”
“伯父最近都在根据萧瑟身体的变化,给他定制药浴,自然没有时间来这里。”李相夷抬起头,目光看向唐莲,认真地解释道。“我家千落可是最明事理的,怎会在这种时候斤斤计较。”他说起千落时,眼中满是自豪与宠溺,仿佛千落是这世间最完美的人。
“是是是,你家千落可是最明事理的,是我这个当大师兄的狭隘了。”唐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忍不住腹诽:这李相夷,还真是被千落吃得死死的,却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