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初遇）

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跃动，肖邦的《夜曲》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程锦微微垂着眼睫，灯光在他精致的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线。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在琴键上舞动时宛如一群优雅的白鸽。

"夜阑"会所的空气里漂浮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陈年威士忌混合的气息。水晶吊灯将暖黄色的光晕洒落在深色胡桃木地板上，四周的真皮沙发里坐着这座城市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他们低声交谈，偶尔向钢琴方向投来欣赏的目光，那些目光像无形的触手，试图抚摸钢琴前那个清冷的身影。

程锦的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摆动，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今天选了一件略显宽松的丝质白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故意没有系上，露出一小片如玉的肌肤。这是会所经理的要求——"客人们喜欢看这个"。

琴声渐入高潮，程锦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周围那些贪婪的目光，只有音乐流淌在他的血液里，让他短暂地获得自由。

"程老师的钢琴总是这么动人。"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锦没有停下演奏，只是抬眸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位穿着高定礼服的女人走近钢琴，将一杯琥珀色的酒放在琴盖上。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杯沿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这是路易十三，我想您会喜欢。"女人俯身时，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程锦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谢谢李夫人。"他的声音如同他的琴声，清冷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慵懒，手指依然在琴键上流畅地移动。

李夫人没有立即离开，她的目光像黏腻的蜂蜜一样粘在程锦的脸上。"下周我的生日宴，程老师能来助兴吗？报酬是这里的三倍。"

琴声没有停顿，程锦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微笑："恐怕我的档期已经排满了。"

"五倍。"李夫人压低声音，"而且只需要演奏两首曲子。"

程锦的手指在琴键上划过一个华丽的滑音，然后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直视着李夫人的眼睛："很遗憾，这与报酬无关。"

李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叫走。程锦的笑容在她们转身的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他轻轻推开那杯酒，重新将手指放在琴键上，弹奏起德彪西的《月光》。

这首曲子他弹过无数次，每次都能让他暂时逃离这个虚伪的世界。在这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连赞美都带着目的。只有音乐是真实的，是他可以完全掌控的领域。

演出结束，掌声如预期般响起。程锦优雅地起身鞠躬，灯光在他瓷白的肌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台下几个常客的目光变得炽热，但他视而不见，迅速退入后台。

更衣室里，程锦松了松领结，长舒一口气。镜子里的男人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容貌——瓷白的肌肤，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淡色的唇。这张脸为他赢得了太多不必要的关注，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他脱下演出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灰色长裤。这样的打扮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存在感，让他安全地融入夜色中。

正当他收拾乐谱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他感觉到一道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印记。

"弹得不错。"

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程锦猛地转身，乐谱散落一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阴影处，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当他缓步走近时，程锦才看清他的样子——那是个令人过目难忘的男人。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肩线宽阔得近乎压迫。锋利如刀刻的下颌线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为他增添了几分危险气息。深邃的眼窝里嵌着一双令人心悸的眼睛，虹膜是罕见的深灰色，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那眼神让程锦联想到锁定猎物的野兽，冰冷而专注。

"谢谢。"程锦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梳妆台，冰凉的台面透过单薄的毛衣传来寒意，"您是？"

"陆沉。"男人没有伸手，只是用目光一寸寸扫过程锦的脸，从微微颤抖的睫毛到淡色的唇，再到因紧张而滚动的喉结。那视线如有实质，让程锦的皮肤微微发烫，"我很欣赏你的演奏。"

程锦听说过这个名字。陆氏集团的年轻掌舵人，三十岁就接管了家族企业，并将商业版图扩张到前所未有的规模。传闻中他手段狠厉，在商场上从不留情，曾经为了一个项目逼得竞争对手跳楼自杀。但没人敢公开指责他，因为陆家的势力早已渗透进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没想到本人如此...危险而迷人。

"特别是德彪西那段，"陆沉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共鸣，"你的处理方式很特别。大多数钢琴师会强调梦幻感，而你弹出了其中的不安和躁动。"

程锦惊讶地睁大眼睛。很少有人能听出他隐藏在音符下的情绪。"您懂音乐？"

陆沉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没有到达眼睛："我懂你。"

这句话让程锦的后背窜过一阵战栗。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兴奋，像是站在悬崖边往下看的眩晕感。

"下周六我有个私人音乐会。"陆沉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黑色烫金请柬，放在化妆台上。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腕骨突出处戴着一块低调的百达翡丽，"希望你能来。"

程锦还没来得及回应，陆沉已经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行走时带着一种掠食者般的优雅。空气中残留着一丝雪松混合烟草的气息，莫名让程锦心跳加速。

他拿起那张请柬，触感异常厚重，像是某种珍稀皮革制成。上面只有一行地址和时间，落款是一个凌厉的"陆"字，笔锋如刀，几乎要划破纸面。

程锦将请柬贴近鼻尖，深深吸气。那上面残留着陆沉的气息，危险而迷人。他应该感到害怕才对，但胸腔里翻腾的却是难以名状的期待。

走出会所时，夜已深了。程锦住得不远，通常选择步行回家。今晚的街道格外安静，他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清脆地回响。

转过第二个街角时，程锦突然停下脚步。他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不是那种模糊的直觉，而是确凿无疑的感知——身后大约十米处，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程锦猛地回头，街角只有被拉长的影子。但那股雪松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夜风中。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请柬，心跳加速。这太疯狂了，他应该立刻回家，锁好门窗，然后把那张请柬扔进垃圾桶。

但当他继续往前走时，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