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狂欢后的一切归于死寂,德鲁卡宅邸的圣诞彩灯微弱地闪烁着,偶尔因电力不足爆出星点的火花。 “啪!”玻璃破碎声刺破黑暗,那是一支香槟杯。杯口的残余沫早已干涸,像失去观赏价值的雪花。
打碎杯子的贾科莫蜷缩在钢琴凳上,他的指甲深深抓进凳面,抓出裂痕,填充物像腐烂的组织般黏在他的胳膊上。
“样本T - 56,存活几率0%,虹膜扩散速率超阈值……”他的身体随着萨尔瓦托清点孩子们“酣睡标本”的电子音不断颤抖。
恍惚间,贾科莫又听到了母亲的琴声,那首肖邦如潺潺流水流进耳朵。 “妈妈……”他喃喃低语。
然而,降E调突然变成刺耳的尖叫——到底是母亲,还是昨日平安夜那些食用了特殊“红丝绒蛋糕”的孩子发出的?
他颤抖着将手指再度放在琴键上,却没有流出琴声。 木刺扎进手指,腥红的液体缓缓渗出。
其实,贾科莫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痛苦。从平安夜那场“慈善宴会”开始,他目睹了太多不该看到的事。他看到那些孩子吃下蛋糕后,瞳孔变成奇异的彩色,身体不受控制地病发。而他自己呢?为了短暂的逃避,选择了吸食相同的物质。
他以为这样就能忘记那些。可没想到,这让他陷入了更深的噩梦。每一次食用,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孩子们见到天使的样子和母亲温柔的微笑,两种画面交织在一起,痛苦的折磨着神经。
翌日中午,塞尔吉奥站在书房门口,白手套托着一盒鎏金雪茄。
“父亲,这是维塔利送来的圣诞礼物。”他脸上尽是得意,“经了我的手,完全上等的货色,好极了!”
萨尔瓦托从文件中抬起头,眼神冷漠。“哼,维塔利?你就收下了?”
塞尔吉奥他微笑着,重复道:“经了我的手,完全上等!”那盒雪茄被搁在桌子上,它就像一整盒毒药那样。
萨尔瓦托点燃雪茄,眼睛盯着窗外。但当他的眼里映出蓝色的烟雾,嘴中蔓上独属于金属的味道时,他便知道这件礼物他可能无法接受,维塔利家族怎么会送来上等的香烟?
随着裁刀缓慢地劈开,如他所料,一抹亮眼的金色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萨尔瓦托背对着塞尔吉奥,表情晦暗不明。“天使药剂就是静脉一样的蓝色。”
“哼。”塞尔吉奥转过身去,他轻笑“约瑟夫说,D - 天使药剂遇热时,会散发母亲最恨的那个音符,还有尖锐的声音……父亲没听出来吗?”
“萨尔瓦托吐出的蓝色烟雾在窗上凝结成块。“塞尔吉奥,”他突然掐灭雪茄,“你母亲最恨的根本不是音符……是钢琴漆里的苯胺染料。”(注:苯胺是D - 天使药剂的原料之一)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这是维塔利家的仆人一大早就送来的礼物。”塞尔吉奥耸耸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维塔利送的?”萨尔瓦托冷笑,“他们可不懂用铊盐增强神经毒素传导率……这是你舅舅曾经的手法。”
“父亲您真固执,人总是会进步的。”塞尔吉奥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挑衅。
贾科莫躲在书房外,听着父亲和哥哥的对话,心中一阵恐慌。他知道,家族中的斗争越来越激烈,而自己夹在其中,就像一只无助的羔羊。
“父亲,贾科莫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您真的不打算管管?”塞尔吉奥突然说道。
“他自己选择的,能怪谁?”萨尔瓦托冷冷地回应,“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人,不配做德鲁卡家族的成员。”
听到父亲的话,贾科莫只是抖了一下,天使药剂早就让他的脑袋神志不清混混沌沌,这样确实不合适出现在一个德鲁卡身上
萨尔瓦托和塞尔吉奥的对话还在继续,贾科莫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花园。
很久没有接受阳光的洗礼了,那段日子令他怀念,也心驰神往
推开花园的木门,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恍惚间,贾科莫听到的是文森佐的声音。
不对啊,大中午的,文森佐是德鲁卡的“清道夫”,现在不是应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文森?花园里藏着什么需要你来清理吗?”
“少爷,一些‘酣睡的样本’罢了。”文森佐摘掉黏糊糊的手套,悄悄扔在地上。
“我说,贾科莫少爷,您擦擦脸上的蓝莓汁吧,时间久了可就擦不掉了”
贾科莫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脸上早就已经沾满液体,那应该是刚进花园时眼睛的刺痛后的产物。
“——谢谢你”
他转身又逃回了屋子里。
文森佐又戴上手套,看着手套上和刚刚少爷脸上相似“蓝莓汁”思索片刻,最终把手套揣进兜里,转身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