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许暖阳站在"鲸落录音室"门口，反复核对着地址。这是一栋藏在老城区巷子里的三层小楼，外墙爬满了常春藤，门口连招牌都没有，只有门铃旁贴着一张便签：「音乐人请按1，其他人请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谁啊？"
"许暖阳，宋亚轩的朋友。"
门锁"咔嗒"一声开了。楼梯狭窄昏暗，墙上贴满了独立乐队的海报和涂鸦。三楼录音室门口，一个扎着脏辫、纹满花臂的男人正在吞云吐雾。
"你就是暖暖？"他上下打量她，"亚轩在里面等着呢。"
推开门，许暖阳愣住了——不大的录音室里挤满了设备，宋亚轩和姜雨正挤在一台合成器前争论着什么，茶几上散落着零食和乐谱。这场景与星光国际的豪华录音棚天差地别，却莫名让人感到亲切。
"暖阳！"宋亚轩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快来，姜雨非要把这段副歌改成交响金属风。"
"本来就是首叛逆的歌，加点失真怎么了？"姜雨不服气地反驳，鼻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许暖阳忍不住笑了："你们看起来像在车库乐队排练。"
"差不多。"花臂男关上门，"我是阿森，这儿的老板兼调音师。亚轩小时候就在我这录demo，后来出道了还经常偷偷来。"
许暖阳惊讶地看向宋亚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出道前每周都来，后来...只能找机会溜出来。"
阿森叼着烟打开设备："今天录什么？亚轩的solo还是你俩的合作曲？"
"都录。"姜雨兴奋地说，"先来《鲸落》，然后是我给亚轩写的那首《人设》。"
许暖阳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开随身带的相机。取景器里，宋亚轩和姜雨头碰头讨论和声部分的样子，像极了大学音乐社的普通学生，而非万众瞩目的偶像。
"开始？"阿森问。
宋亚轩点点头，站到麦克风前。没有造型师打理的刘海垂下来，遮住半边眼睛。音乐响起，他闭上眼睛，声音比许暖阳听过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放松而富有感染力：
"沉入最深的海底/才能做自由的鲸/坠落最暗的夜空/才有最亮的星..."
这不是偶像工业精心包装的完美声音，而是一个年轻人毫无保留的情感宣泄。许暖阳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按着快门，生怕惊扰这珍贵的时刻。
"太棒了！"一曲终了，阿森激动地拍桌，"比上次的demo强十倍！"
宋亚轩看向许暖阳，眼里带着询问。她竖起大拇指："歌词写得真好。"
"我写的。"姜雨得意地说，"亚轩只会写些情情爱爱的口水歌。"
"喂！"宋亚轩抗议，"《裂缝生长》的副歌可是我帮你改的！"
两人斗嘴的样子让许暖阳想起大学时的朋友聚会。在这个远离聚光灯的小空间里，宋亚轩终于卸下了偶像的面具，展现出22岁男生本该有的样子。
录制持续了整个下午。许暖阳不仅拍了素材，还参与了几段和声的编排建议。当阿森最终宣布收工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搞定！"姜雨伸了个懒腰，"下周六继续？"
宋亚轩看了看行程表："下周我们在日本巡演...下下周六？"
"没问题。"阿森保存工程文件，"素材我会加密，除了我们四个没人能听。"
许暖阳整理着拍摄的素材，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参与着一个危险的秘密——顶级偶像未经公司允许的私人音乐项目。但看着宋亚轩脸上久违的轻松笑容，她又觉得这冒险值得。
"饿死了。"姜雨揉着肚子，"楼下有家超棒的麻辣烫，去不去？"
四人挤在狭小的麻辣烫店里，热气腾腾的锅底熏红了每个人的脸。阿森要了啤酒，宋亚轩犹豫了一下，也接过一瓶。
"能喝吗？"许暖阳小声问，"偶像不是要管理形象..."
"今天不当偶像。"宋亚轩笑着碰了碰她的杯子，"当朋友。"
酒精作用下，谈话越来越热烈。阿森讲起宋亚轩15岁第一次来录音室的糗事——紧张得唱破音，还打翻了一杯奶茶；姜雨吐槽大公司对女艺人的种种不合理要求；许暖阳则分享了在星光国际实习时的趣事，刻意避开了那些不愉快的部分。
"说真的，"姜雨突然转向宋亚轩，"你考虑过离开星光吗？像我做独立音乐人？"
空气瞬间凝固。许暖阳屏住呼吸，这是所有偶像都不敢公开讨论的禁忌话题。
宋亚轩转动着啤酒瓶，沉默良久："想过。但..."他苦笑一下，"我和公司签了十年约，违约金是天文数字。而且..."他的目光扫过许暖阳，"我有几百万粉丝，他们为我付出那么多，不能说走就走。"
许暖阳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粉丝对宋亚轩的意义——那些熬夜打榜的夜晚，那些省吃俭用买专辑的日子，那些从舞台获得力量的瞬间...
"所以我才做这个项目。"宋亚轩继续说，"在遵守合约的前提下，找到一点表达真实自我的空间。"
"敬真实。"阿森举起酒瓶。
"敬音乐。"姜雨碰杯。
"敬...朋友。"许暖阳轻声说，目光与宋亚轩相遇。
回录音室拿东西时，许暖阳落在最后。宋亚轩在门口等她，夜色中他的轮廓格外清晰。
"今天谢谢你。"他说，"不只是来拍摄...还有理解我的选择。"
许暖阳摇摇头："我早就不是那种'偶像必须完美'的粉丝了。"
"但你依然是..."宋亚轩顿了顿，"最特别的那个。"
夜风拂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许暖阳的心跳加速，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暧昧的话语。
"下周六我不能来，"她转移话题，"姜雨的新歌预告要上线，我得盯着数据。"
"理解。"宋亚轩点点头，"我把录好的demo发你，你有空听听给点建议。"
"好。"
他们站在路灯下，影子在地上交叠。许暖阳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在电梯里打翻咖啡的自己，恍如隔世。
"我该回去了。"她最终说道，"周一还要上班。"
宋亚轩掏出手机："我叫车送你。"
"不用，我骑共享单车就行。"
"那...至少让我陪你走到大路上。"
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偶尔手臂相碰，又迅速分开。许暖阳想起相机里那些珍贵的素材，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见证一个偶像向艺术家蜕变的过程——这远比单纯的追星更有意义。
"到了。"她在十字路口停下，"就送到这儿吧。"
宋亚轩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注意安全。"
许暖阳解锁一辆共享单车，骑出几米后忍不住回头。宋亚轩还站在原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见她回头，他举起手挥了挥，嘴角挂着那个她熟悉又陌生的笑容——不再是舞台上的完美弧度，而是带着些许疲惫却真实的微笑。
转过街角，许暖阳停下车，摸出手机。相册里是今天拍摄的照片：宋亚轩专注调音时的侧脸，与姜雨争论时激动的表情，喝啤酒时放松的姿态...这些画面永远不会出现在官方物料里，却比任何精修图都更打动人。
她打开微信，给林小雨发了一条消息：「猜猜我今天和谁录了一整天歌？」
回复立刻跳出来：「？？？不会是宋亚轩吧？？？」
许暖阳发去一张经过模糊处理的照片：「还有姜雨。但这是绝密项目，千万别说出去。」
林小雨发来一连串震惊的表情包：「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暖阳看着这个问题，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是啊，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同事？朋友？还是某种更复杂的存在？
最终，她回复道：「共同创作的关系。很纯粹，也很珍贵。」
发完这条消息，她蹬起自行车，融入夜色中的车流。风吹起她的发梢，带着自由的味道。许暖阳知道，从粉丝到同事，从仰望到并肩，这条路她走得跌跌撞撞却无比坚定。而现在，一个新的篇章正在展开——不再是关于偶像与粉丝，而是关于两个在各自领域追寻真实的年轻人，以及那些在音乐中永恒的时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