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暗像被撕开的伤口般翻涌着血雾，那些暗红色的颗粒在空气中组成模糊的银幕。第一次重置者的记忆碎片突然撞进视野——他的眼球被镜面棱锥刺穿的瞬间，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解脱般的微笑。血珠从我的眼皮伤口滴落，在黑暗中划出荧蓝色轨迹，与血雾接触时爆出细小的电火花。

通风管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锈蚀的鳞片从管口剥落，在地面蜿蜒成蛇形。那些铁锈组成的活物缠上脚踝，鳞片边缘刮开牛仔裤布料。右眼视野里，两串倒计时数字突然开始相互啃噬，左眼【01:59:55】"5"被右侧数字咬掉半截，剧痛顺着视神经窜向后脑。

"你看到了吗？"血雾突然聚合成人形，半透明的手臂穿过我的胸膛，"我们都被骗了——"

锈迹蛇猛然收紧，铁鳞陷入皮肉。我踉跄着撞向墙壁，手掌按在渗血的墙面上。荧光血珠顺着墙皮裂缝游走，剥落的涂料后面露出蜂巢状的镜面矩阵。每个六边形镜格都在播放不同的死亡画面，最近那格里，穿睡衣的男生正用我的脸微笑。

通风管爆裂的瞬间，血雾幻象被撕裂絮状物。男生镜片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画面里测试程序像筛子般过滤着参与者。那些对矛盾规则犹豫超过二十秒的人，镜面棱锥就会精准刺入他们的太阳穴。血珠溶解处的墙面突然软化，露出后面控制台般的操作界面。

"别碰那些数字！"记忆里的男生抓住我流血的手腕。他的指尖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数据流，"误差值超过临界点就会触发优先同化——"

锈迹蛇突然窜上脖颈，铁鳞刮开喉结处的皮肤。温热的血滴在控制台镜面上，那些蜂巢蜂巢镜面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我的血在镜面上扭曲成一行字："误差0.3秒"。通风管里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锈迹蛇的鳞片开始剧烈震动。男生透明的指尖突然插入我的左眼，视网膜上炸开一片数据流："快看衣柜！"我扭头时，衣柜镜面正以诡异的频率闪烁，每次闪烁都映出不同死法的我——吊死的、溺亡的、被镜片割喉的。血雾人形发出尖锐的笑声："你数数看，还剩几个你？"右眼的倒计时数字突然暴增，像病毒般爬满整个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