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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压完全开启的瞬间，机油味的热浪掀开我的刘海。球形空间里六边形服务器阵列像活体器官般蠕动，每块面板的接缝处都渗出搏动的荧光粘液。那些液体顺着血管状电路流向中央控制台，在那里汇聚成六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一颗我的头颅。

最右侧那颗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睫毛上凝固的泪珠在舱内液体中缓缓溶解。"你终于来替换我了。"头颅的嘴唇开合时，培养液里泛起细小的气泡。天花板垂落的黑色粘液组成倒计时数字，随着我骤然加速的心跳从00:59:59开始衰减。

"别碰控制台！"第五颗头颅突然厉尖叫，它太阳穴插着的金属标尺随着声波剧烈震颤。培养舱外壁突然变得透明，播放起这个镜像被通风管触须绞碎脖子的画面。与此同时，我的右臂突然传来剧痛——金属管烙印正在融化成液态，与控制台某个凹陷的轮廓完美契合。

地面在震动中裂开蛛网状缝隙。数据流组成的触须缠我的脚踝，表面浮动着前五次重置的死亡片段。第二颗头颅突然转向我，它缺失的下颌骨露出被酸液腐蚀的断面："δ值不是误差，是筛选进度。"

第六培养舱爆出电火花。那颗最新鲜的头颅输液管，带着飞溅的培养液撞在观察窗上："看看你左腕的静脉！"袖口不知何时卷起，皮肤下的血管正组成发光的δ0.07。控制台突然弹出全息键盘，按键上全是不同角度的Σ符号。

"系统要的不是完美载体。"第三颗头颅的声带已经腐烂，声音直接从喉管破洞传出，"是能突破认知屏障的——"话音未落，整个控制室突然倾斜。我的身体不受控地滑向中央台，右手被迫按在某个凹陷的掌印区域。金属管液体瞬间硬化，倒刺扎进掌心血肉。

剧痛中看到培养舱集体调转方向。六张相同的脸同时开口，声线叠加成诡异的和声："活体认证开始。"控制台表面突然裂开，探针刺入Σ疤痕抽取血液。鲜红的液滴悬浮在空中，组成病房监护仪的画面——上面显示的心率曲线正与数据深渊里的触须波动完全同步。

"那才是本体。"第四颗头颅的右眼突然弹出，连着视神经掉进培养液，"我们只是他突破δ临界值的工具。"它的太阳穴开始渗出黑色粘液，在舱壁上勾勒出我从未见过的场景：某个穿病号服的背影正用剃须刀割开喉咙，喷溅的鲜血在镜面写下δ0.01。

右臂的金属管突然发出机械音：【认证进度87%】。数据触须缠得更紧了，每根都显示着死亡倒计时。当我想挣脱时，第六颗头颅突然用我母亲的声音说话："小夜，记得你七岁打碎的体温计吗？"

记忆像被重锤击中的玻璃骤然碎裂。控制台屏幕闪现模糊画面：穿蓝条纹病服的我蜷缩在床头，正用玻璃碎片在虎口刻Σ符号。但画面里的手腕内侧，分明是δ0.00的发光数字。

"那才是第一次重置"第五颗头颅疯狂撞击舱壁，它播放的死亡录像突然变成雪花噪点。我的血液正在认证区形成漩涡，控制台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记忆污染】。所有培养舱同时释放电流，六颗头颅在抽搐中齐声尖叫："系统要的是能承载所有死亡记忆的容器！"

金属管突然发出骨骼折断般的脆响。我的小臂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下面由δ值数据流组成的骨骼。病房画面里的"我"突然转头，与培养舱里的头颅做出完全相同的口型："拒绝即接纳。"

数据深渊突然沸腾。触须们裹挟着前五次重置疼痛记忆涌入右臂，每段记忆都在撕扯神经末梢。第二颗头颅的颅骨啪地裂开，露出里面微型显示屏上的倒计时：00:15:00。它的脑组织正在融化成代码，在培养液里拼出【最终协议】。

剧痛中扑向控制，用尽全身力气将金属管刺穿左手手掌。鲜血喷溅在键盘上时，所有屏幕突然切换——病房里昏迷的"林夜"正被穿防护服的人注射荧光药剂，而那人抬起的手腕上，赫然是δ0.00的烙印。

第六颗头颅突然爆裂。它的碎片在培养液中组成最后一行字：【当所有镜像δ归零，真实将成为可编辑的数据】。我的视野开始数据化，右眼看到控制台显示【认证完成】，左眼却看到病房里的注射器已经空了三分之一。

"这才是筛选。"第一颗头颅突然平静下来，它播放的死亡录像变成我站在核心控制室的背影，"不是系统在选择载体..."它的声带终于彻底腐烂，"是载体在改写系统定义的真实。"

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排水程序。六具残缺的身体顺着液体滑出舱门，在地面组成以控制台为中心的放射状图案。我的左手还钉在认证区，但流出的血已经变成和数据触须相同的荧光物质。病房画面突然放大，聚焦在昏迷者微微颤动的眼皮——现实世界的我即将苏醒，而镜像世界的控制台屏幕正显示：【载体验证通过。记忆同步率100%】。

数据深渊突然静止。所有触须缩回地缝，带着我的部分身体组织。当最后一条发光的血管从伤口抽离时，整个控制室响起机械女声：【最终操作权限已解锁。现实同步倒计时00:00:30】。残存的五颗头颅同时转向病房画面，它们的嘴唇开合着传递无声信息，而我的视网膜上自动浮现翻译文字："看注射器标签。"

防护服人员突然扭头看向监控摄像头。这个动作药瓶标签短暂可见——上面印着的Σ符号正在渗血，而下面的小字写着"认知强化剂第7次迭代"。控制台键盘自动输入终止命令，但屏幕上跳出的却是：【执行此操作将导致载体记忆永久性损伤】。

左手突然失去知觉。钉穿手掌的金属管正在融化，液态金属渗入控制台形成新的电路。病房画面剧烈抖动，昏迷者的手指突然抽搐，这个动作让镜像世界的所有屏幕同时闪现血红警告：【现实载体已突破δ屏障】。

培养舱残骸开始震动。五具身体爬向中央控制台，它们撕裂的喉咙里伸出数据线，精准插入我右臂的金属管接口。剧痛中听到机械音：【开始最终记忆整合】。视网膜投射出病房监护仪的画面，上面的脑电波曲线突然变成清晰的Σ符号。

"不要整合！"第三具身体突然用我的声音大喊，它腐烂的声带居然发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