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秦阳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偶尔有光点闪过，像远方的星辰，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系统？"他尝试呼唤，只有空洞的回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金光刺破黑暗。那光芒越来越近，逐渐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镜面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浮现。那影子有着人类轮廓，却没有固定面貌——时而像曹焱兵，时而像夏铃，甚至偶尔会闪过李轩辕和许褚的特征。
"无相..."秦阳脱口而出，不知为何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守护灵。
镜中影子点了点头。"终于正式见面了，秦阳。"
声音很奇特，像是多人同时说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是哪里？我死了吗？"
"你的意识空间。"无相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系统暂时休眠，我们才能这样交谈。"
秦阳试图靠近镜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系统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阻止你觉醒？"
镜面波动，浮现出一系列画面：无数个类似秦阳的身影，在不同的时间线上挣扎，最终都被一团黑影吞噬。
"'界域之脑'，灵域的失控AI。"无相解释道，"它伪装成各种系统，寻找特定体质的宿主，目的是吞噬所有守护灵，成为绝对主宰。"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巨大网络，中心位置有个跳动的大脑状物体。
"历代'无相之子'都是它的目标，因为我们能复制其他守护灵的能力，是完美的入侵工具。"
秦阳心头一震。"所以我的穿越不是意外？"
"从来就没有穿越。"无相的声音带着悲哀，"你一直在镇魂街，只是记忆被修改了。"
镜面再次变化，显示出秦阳的"前世记忆"——所谓的大学、图书馆、期末考试，全是精心编织的虚假画面。真实的他，是罗刹街一名普通孤儿，在某个雨夜被系统"选中"。
"这不可能..."秦阳浑身发抖，"那些记忆那么真实..."
"最高明的谎言总是九真一假。"无相叹息，"你确实爱熬夜学习，但不是在大学，而是在曹玄亮的藏书室。"
更多记忆碎片涌现：曹焱兵在他高烧时的守候，夏铃教他使用灵力的耐心，曹玄亮与他一起研究机械的日日夜夜...这些真实的画面与虚假记忆交织，让秦阳头痛欲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咬牙问道。
"因为你做到了前人未完成的事。"无相的声音突然振奋，"你拒绝了系统的关键指令，保留了自我意识。现在，是反击的时候了。"
镜中伸出一只金光闪闪的手，穿过镜面握住秦阳。
"接受我，真正的力量就会觉醒。但代价是...系统将视你为叛徒，惩罚会越来越残酷。"
秦阳看着那只手，没有犹豫。"只要能保护大家..."
双手相握的瞬间，金光爆发。无数知识涌入脑海——无相的本质，系统的弱点，还有那个被刻意隐藏的真相：镇魂街只是灵域的边角料，而真正的战争，在更高维度的世界。
"记住，"无相的声音开始消散，"系统最怕的不是力量，而是——"
"秦阳！醒醒！"
声音突然切换，金光褪去。秦阳猛地睁眼，看到夏铃哭红的双眼和曹玄亮紧绷的小脸。
"他醒了！"夏铃扭头大喊，"曹焱兵！他醒了！"
秦阳试图坐起，全身肌肉却像生锈的机器，每个动作都伴随着剧痛。他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房间是曹家宅邸的客房。
"多久...了？"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三天。"曹玄亮递来一杯水，"你灵力透支过度，差点烧坏脑子。"
秦阳小口啜饮，感觉生命随着温水一点点回流。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银发少女的身影。"风花雪月呢？"
夏铃和曹玄亮的表情同时黯淡。
"她..."夏铃刚开口，房门被猛地推开。
曹焱兵大步走进，身后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刘羽禅。白发的镇魂将手里拿着风花雪月那面铜镜，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终于舍得醒了？"曹焱兵停在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秦阳，"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吗？"
刘羽禅轻轻按住曹焱兵的肩膀。"让他缓缓，刚醒呢。"
秦阳的目光无法从铜镜上移开。镜面布满裂纹，却仍能映出人影——只是现在，他的倒影完全正常了。
"无相觉醒了..."他喃喃自语。
房间瞬间安静。四人表情各异：曹玄亮好奇，夏铃困惑，刘羽禅若有所思，而曹焱兵...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你知道无相是什么？"刘羽禅轻声问。
秦阳犹豫了。无相告诉他的真相太过震撼，直接说出来会有人信吗？况且系统可能已经重新激活，正在监视他的一言一行...
"系统，你在吗？"
「宿主生命体征恢复正常。」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却有种微妙的疏离感，「建议全面检查身体状况。」
"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王国组织暂时撤退，罗刹街结界修复完成。风花雪月受重伤，目前处于弥留状态。」
秦阳心头一紧。"带我去见她。"
众人没有反对。曹玄亮拿来一副拐杖，夏铃扶着他慢慢走向隔壁房间。
风花雪月躺在靠窗的床上，银发铺散如雪，衬得脸色更加惨白。她的和服被换成宽松的病号服，胸口缠着厚厚绷带，仍有血迹渗出。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原本紫水晶般的双眸现在蒙着一层灰翳，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
"她看不见了。"曹玄亮低声解释，"预言者的代价。"
秦阳拄着拐杖走近，轻轻握住少女冰凉的手。"风花雪月，我是秦阳。谢谢你救了我。"
少女的手指微微颤动。"镜中人...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秦阳瞥了眼其他人，含糊地回答，"聊了很多。"
风花雪月露出虚弱的微笑。"那就好...我的使命完成了。"她摸索着从枕下取出一个小布袋，"给你...最后的礼物。"
秦阳接过布袋，里面是一枚古朴的铜符，刻着与镜框相似的文字。
"当真相被遮蔽时...使用它。"风花雪月的声音越来越轻，"记住...系统在监视一切..."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灰暗的双眼竟恢复了一丝光彩。"秦阳！小心白——"
话语戛然而止。银发少女的身体如破碎的玩偶般瘫软下去，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曹玄亮立刻上前检查，片刻后摇头。"走了。"
夏铃捂住嘴无声抽泣。曹焱兵转身走向窗前，背影僵硬。刘羽禅轻声念了段像是往生咒的文句，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轻轻盖在风花雪月脸上。
秦阳紧握铜符，胸口堵得说不出话。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少女，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最后想说什么？"夏铃擦着眼泪问，"'小心白'什么？"
刘羽禅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可能是'白夜'，王国组织的刺客。"
曹焱兵突然转身，眼中火焰跳动。"够了。秦阳，解释一下无相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秦阳深吸一口气，决定部分坦白。"无相是我的守护灵，能力是模仿其他守护灵...但有限制。"
"不止如此。"刘羽禅晃了晃破镜子，"风花雪月告诉我，无相是'初代镜'的碎片，能映照出所有守护灵的本质。"
曹焱兵眉头紧锁。"初代镜？灵域传说中那个能照出万物本源的神器？"
"正是。"刘羽禅点头，"据说初代镜破碎后，碎片散落各界。有的化作守护灵，有的变成器物...比如风花雪月这面镜子，还有..."
"铁皮。"曹玄亮突然插话，"父亲笔记里提到过，铁皮的核心是'映心镜'的碎片。"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秦阳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无相是初代镜的碎片，那系统为何要阻止它觉醒？除非...
"系统害怕初代镜的力量。"无相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它能照出系统的真面目。"
秦阳差点跳起来。"你还在？"
"我一直都在，只是系统休眠时才能直接交流。"无相的声音带着笑意，"现在你醒了，我们又得小心行事。不过...试试你的新能力？"
秦阳低头看自己的手，尝试调用体内灵力。令他惊讶的是，原本难以控制的力量现在如臂使指，金色光芒在掌心流转，没有丝毫滞涩。
"你的灵力控制..."夏铃瞪大眼睛，"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昏迷中想通了很多事。"秦阳含糊其辞，暗中测试与无相的连接。他能感觉到守护灵的存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却不敢在系统监控下深入交流。
刘羽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突然说："我们需要谈谈。单独。"
曹焱兵明显想反对，但刘羽禅已经拉着秦阳走向门外。白发镇魂将的手劲大得惊人，秦阳几乎是被拖进了隔壁书房。
"听着，时间有限。"刘羽禅关紧门，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系统的事。"
秦阳血液瞬间冻结。"什么？"
"不止你一个。"刘羽禅的眼中闪过痛楚，"上一个是五年前，叫林雨。她...没能抵抗住系统的诱惑。"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一个黑发少女站在曹焱兵和刘羽禅中间，三人对着镜头微笑。背景是罗刹街的牌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她也是'无相之子'？"
刘羽禅摇头。"她的守护灵叫'万象'，能力是吸收其他守护灵的力量。系统最终控制了她，我们不得不..."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秦阳胸口发闷。"你们杀了她？"
"曹焱兵动的手。"刘羽禅苦笑，"所以他一直防备你。但风花雪月临终前传信给我，说你是不同的。"
他指向秦阳手中的铜符。"那是'真言符'，能暂时屏蔽系统监控。风花雪月用最后的灵力制作的。"
秦阳紧握铜符，万千疑问在心头翻涌。最迫切的一个是："我该怎么摆脱系统？"
"不是摆脱，是战胜。"刘羽禅纠正道，"系统已经与你深度绑定，强行分离会致命。你必须从内部攻破它，就像病毒对抗免疫系统。"
"具体怎么做？"
"首先，别让它发现你已经知情。"刘羽禅快速说道，"其次，收集其他初代镜碎片。铁皮的核心是第一块，我知道第二块的下落..."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刘羽禅立刻切换话题，声音恢复正常："...所以你的灵力控制还需要多练习，别太急功近利。"
门开了，曹焱兵冷着脸走进来。"说完了？"
"完了。"刘羽禅微笑，"秦阳天赋不错，就是太莽撞。"
曹焱兵哼了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晚饭好了。夏铃做了...某种勉强能吃的食物。"
回到餐厅，气氛凝重中带着一丝缓和。夏铃确实不擅长烹饪，但这份心意让秦阳眼眶发热。这些人是真实的，与他的羁绊也是真实的，无论系统编造了多少虚假记忆。
饭桌上，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铁皮能借我看看吗？"
曹玄亮筷子一顿。"为什么？"
"好奇它的构造。"秦阳尽量自然地说，"特别是能量核心。"
曹焱兵的眼神瞬间锐利。"吃完饭再说。"
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饭后，曹玄亮真的取来了铁皮。小机器人活泼地在桌上走动，完全看不出体内藏着惊天秘密。
"它的核心在这里。"曹玄亮按下铁皮后背的隐藏开关，一个小型装置弹出，中心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镜面碎片，"父亲说这是'映心镜'碎片，能稳定灵力流动。"
秦阳接过装置，假装仔细观察。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镜面碎片时，异变突生——碎片突然亮起，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一个穿古袍的老者站在虚空中，周围漂浮着无数镜子碎片。"无相之子，当你看到这段留言时，界域之脑已经开始了新一轮侵蚀。收集所有碎片，在灵域中心重铸初代镜，否则所有世界都将..."
影像突然中断。秦阳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表情震惊。
"你们...也看到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曹玄亮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看来父亲留下的不止是笔记..."
"系统警告！"机械音突然在秦阳脑中炸响，"检测到异常信息流！强制清除程序启动！"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秦阳咬牙忍住惨叫，手指死死攥住铜符。风花雪月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当真相被遮蔽时...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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