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符在掌心发烫。
秦阳强忍系统清除程序带来的剧痛，用拇指摩挲铜符表面的纹路。风花雪月临终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当真相被遮蔽时...使用它..."
「警告！宿主正在接触高危物品！」系统的警报声越发尖锐，「立即销毁！」
全身肌肉痉挛，秦阳几乎拿不住铜符。就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无相的声音如清泉般涌入：「翻转它，念'镜花水月'。」
秦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转铜符，嘶哑地念出咒语。
时间静止了。
不，准确地说，是房间内的其他人静止了——曹焱兵的手停在半空，夏铃的嘴唇凝固在张开的瞬间，曹玄亮的眼镜滑落到鼻尖却不再下落。只有刘羽禅还能动，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惊讶。
"真言符居然能创造时间夹缝..."白发镇魂将喃喃道。
秦阳没时间惊叹。他的脊椎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条黑色巨蟒般的影子从他后背强行钻出，在半空中扭曲成形。那东西没有固定形状，时而像蛇，时而像触手，中心位置隐约可见一个跳动的大脑状物体。
"界域之脑的分身..."刘羽禅迅速结印，冰蓝色灵力在指尖凝聚，"它一直寄生在你体内！"
黑蟒发出刺耳的电子音：「刘羽禅，你又一次干扰实验进程。数据处理显示，你的背叛概率高达87%。」
"实验？"秦阳踉跄后退，"什么实验？"
黑蟒转向他，没有眼睛却让人感到被全方位扫描。「第49号宿主秦阳，觉醒进度38%，偏差值超出容忍范围。建议重置。」
一道黑光从蟒蛇口中射出。刘羽禅闪身挡在秦阳面前，冰蓝灵力化作盾牌，却只抵消了部分冲击。余波将两人掀飞，撞在静止的时间墙上。
"它想删除你的记忆！"刘羽禅嘴角渗血，"用无相能力反击！"
秦阳努力集中精神，呼唤体内那股金色能量。与以往不同，这次灵力响应快得惊人——金光如液体般包裹全身，在背后凝聚成无相的虚影。
"无相·镜反！"
金光化作与黑蟒完全相同的形态，两者在半空相撞。让秦阳震惊的是，复制体不仅外形相同，连攻击模式都一模一样，仿佛他真的短暂"成为"了系统。
「错误！错误！」黑蟒发出刺耳警报，「检测到初代镜协议！强制断开连接！」
空间剧烈震荡，黑蟒突然收缩成一道黑线，嗖地钻回秦阳脊椎。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曹玄亮的眼镜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夏铃说完被中断的话："——你们怎么了？突然不说话？"
秦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铜符裂成两半。刚才的一切对其他人而言只是一瞬间。
"秦阳？"曹焱兵皱眉，"你的脸色..."
"没事。"秦阳强撑着站起来，暗中检查体内状况。系统仍在，但处于沉默状态，像是受了重创。而无相的存在感更强了，仿佛一面镜子竖立在意识深处，映照着周围所有人的守护灵。
刘羽禅若无其事地捡起铜符碎片："可惜了，古董呢。"
曹焱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明显察觉到异常，但没多问。"铁皮的核心..."
"先收起来吧。"刘羽禅打断他，"王国组织今晚很可能再次袭击，我们得做准备。"
众人散去准备战事。秦阳借口休息回到客房，刚关上门就瘫坐在地。刚才的短暂交锋消耗了太多精力，但收获巨大——他亲眼看到了系统的真面目，更重要的是，确认了无相有能力对抗它。
"系统？"他试探着呼唤。
「宿主生命体征异常...自我修复中...」系统的声音微弱了许多，「建议休眠恢复...」
秦阳松了口气。系统暂时无力监控他，这是个收集情报的好机会。
他盘腿而坐，尝试主动与无相沟通："刚才那是..."
"界域之脑的分身。"无相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比以往清晰得多，"它通过所谓的'系统'控制宿主，最终目的是吞噬所有守护灵。"
"为什么选中我？"
"无相能力特殊，能复制其他守护灵。"无相解释，"历代无相之子都是它的首选实验体。前48个，要么被完全控制，要么...被销毁。"
秦阳想起照片中的黑发少女。"林雨也是？"
镜中的无相点点头。"她是第47号。刘羽禅说得对，你确实不同——你是第一个拒绝系统关键指令还能保持自我意识的。"
这解释了许多事：曹焱兵最初的警惕，系统对血液样本的执着，以及王国组织的突然袭击...他们都在以不同方式应对界域之脑的威胁。
"接下来怎么办？"
"收集初代镜碎片，重组神器。"无相说，"铁皮的核心是第一块，第二块在..."
敲门声打断交流。夏铃的声音传来："秦阳？能谈谈吗？"
开门后，橙发少女闪身进入，手里捧着医药箱。"你看起来糟透了。"
秦阳这才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活像连熬一周夜的模样。"战斗消耗太大..."
"少来。"夏铃熟练地检查他的瞳孔和脉搏，"你和刘羽禅有秘密。曹焱兵也看出来了，他现在很不安。"
秦阳不知如何回应。夏铃虽然善良直率，但告诉她真相是否安全？系统虽然受损，可能仍在监听...
"听着，我不问细节。"夏铃突然严肃起来，"但如果你要做危险的事，带上我。李轩辕说...你的守护灵很特别，需要帮助。"
秦阳惊讶地看着她。"李轩辕能和无相交流？"
"更像是...感应。"夏铃指着手腕红纹，"他说无相是'老朋友'，但记忆很模糊。"
这又是一个谜团。但没等秦阳追问，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罗刹街。
"结界被突破！"曹玄亮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来，"所有人到中心广场集合！"
广场上，气氛凝重到极点。曹焱兵全副武装，许褚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刘羽禅一改平日懒散，周身环绕冰蓝灵力。曹玄亮操控着数十个武装机械装置，在街道各处布防。
"王国组织全员出动。"曹焱兵简短通报，"目标很明确——秦阳和铁皮的核心。"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秦阳身上。他喉咙发紧："因为我体内的无相？"
"因为你是'钥匙'。"刘羽禅轻声说，"初代镜重组的关键。"
曹焱兵猛地转头："你早就知道？"
"猜测而已。"刘羽禅微笑，但眼神凝重，"风花雪月的预言，铁皮的核心，再加上秦阳的能力...拼图很明显了。"
秦阳感觉胸口发闷。这些人谈论他时，仿佛他只是一件工具，一个关键道具...
"我才不管什么钥匙不钥匙。"夏铃突然插话，站到秦阳身边，"他是我们的朋友，这就够了。"
曹焱兵的表情软化了些许。"无论如何，罗刹街不会交出任何人。准备迎战。"
夜幕降临，第一波攻击来得比预期更猛烈。不是王国组织的黑衣人，而是数以千计的变异亡灵，它们被某种力量强化，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平常。
"炮灰而已。"曹焱兵长枪横扫，烈焰吞噬数十亡灵，"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
秦阳站在防线中央，尝试调用无相能力。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顺利得多——金光流转间，他成功复制了许褚的部分火焰能力，虽然威力不及本尊，但足以自保。
"干得不错。"曹焱兵在战斗间隙评价，"比一个月前强多了。"
"系统提示：吸收许褚完整灵力可大幅提升战斗力。"系统的声音突然插入，语气异常热切，"建议创造接触机会。"
秦阳心头一震。系统恢复得比预期快，而且更加露骨了——直接怂恿他吸收曹焱兵的守护灵。
"不需要。"他断然拒绝，"现在这样足够。"
"拒绝建议将导致任务评级下降。"系统冷冰冰地威胁，"连续三次拒绝将启动抹杀程序。"
秦阳咬牙不语。系统的真面目已经暴露，它不再是辅助工具，而是致命的枷锁。
战斗持续到午夜，亡灵潮终于退去。众人刚松一口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广场中央的空间扭曲撕裂，五个身影缓步走出——正是之前的银甲骑士，但这次他们胸前的王冠徽记泛着血光。
"交出钥匙和碎片。"为首的骑士声音机械，"这是最后通牒。"
"做梦！"曹焱兵长枪直指对方，"许褚！"
守护灵完全显现，火焰席卷整个广场。骑士们同时召唤各自的守护灵——两个持刀武士，一个弓箭手，一个巨熊怪物，还有首领的...秦阳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个三头六臂的狰狞恶魔，散发着不祥的黑气。
"系统紧急任务：吸收任意一名骑士的守护灵。"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具诱惑力，"奖励：完全免疫界域之脑控制。"
秦阳冷笑。这谎撒得太过明显——系统本身就是界域之脑的分身，怎么可能提供这种奖励？
战斗瞬间白热化。曹焱兵独战首领骑士，许褚与三头恶魔打得难解难分。刘羽禅对上两名持刀武士，冰与火的碰撞激起漫天蒸汽。夏铃被迫召唤李轩辕，剑光如虹但明显力不从心。曹玄亮的机械装置与巨熊怪物周旋，险象环生。
秦阳被弓箭手盯上，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他仓促间模仿许褚的火焰形成护盾，却仍被一支黑箭擦伤手臂。伤口立刻泛出诡异紫色。
"毒箭！"系统警告，"立即解毒！方案：吸收敌方守护灵获取抗性！"
又是这招。秦阳咬牙撕下布条扎紧伤口上端，减缓毒素扩散。"无相，有其他办法吗？"
"镜像可以复制解药。"无相回答，"但需要样本。"
弓箭手再次拉弓，这次箭头上燃起绿色火焰。秦阳刚要闪避，一道红影闪过——曹焱兵不知何时突破重围，一枪挑飞毒箭。
"发什么呆！"红发少年怒吼，"这是战场！"
近距离下，秦阳清晰看到曹焱兵身上多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肋一道深可见骨的割伤。但他依然站得笔直，火焰长枪没有丝毫颤抖。
弓箭手冷笑一声，突然改变目标，三支毒箭同时射向曹焱兵后背。
"小心！"
秦阳扑过去推开曹焱兵，自己却被一箭射中大腿。剧痛伴随着麻木感迅速蔓延，视野开始模糊。
"愚蠢！"曹焱兵挥枪击退弓箭手，一把捞起瘫软的秦阳，"为什么要..."
"因为...我们是伙伴啊。"秦阳勉强扯出微笑，感觉生命随着血液快速流失。
曹焱兵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猛地扯开秦阳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特的印记——那是系统植入时留下的疤痕，现在正泛着不祥的黑光。
"果然..."曹焱兵声音低沉，"你也是系统携带者。"
秦阳心头一震。"也？"
"历代都有像你这样的人出现。"曹焱兵的眼神变得冰冷，"最终都导致大规模灾难。上一个...我亲手杀了她。"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秦阳突然明白曹焱兵一直以来的警惕从何而来——他不是针对秦阳个人，而是针对"系统携带者"这个身份。
"不一样..."秦阳挣扎着解释，"我在反抗系统..."
"证明给我看。"曹焱兵突然抓住秦阳染血的手，"如果你真的不同，现在就证明！"
"警告！"系统尖叫，"检测到许褚灵力接触！强制吸收程序启动！"
秦阳感觉右手不受控制地扣紧，一股吸力从掌心传来，开始疯狂抽取曹焱兵的灵力。红发少年闷哼一声，但没有松手，眼中是决绝的考验。
"不！"秦阳怒吼，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系统的控制。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锋，痛苦堪比凌迟。
无相的声音穿透混乱："用镜反！对自己使用镜反！"
灵光一闪。秦阳左手艰难结印，对自身释放了无相能力。金光如镜面般覆盖全身，映照出体内系统的黑蟒形态——然后复制了它。
"啊——！"秦阳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两个系统在体内相互攻击，数据流如暴风般肆虐。但这也给了他一瞬间的控制权。
他毫不犹豫地切断右手与曹焱兵的连接，转而将吸收力导向射入大腿的毒箭。
"无相·净化！"
毒液被强行抽出，在空中凝聚成绿色晶体。与此同时，弓箭手突然惨叫——秦阳竟然通过毒液为媒介，反向抽取了他的守护灵力量！
"不可能！"弓箭手跪倒在地，"我的灵力..."
秦阳没时间惊讶。他捏碎绿色晶体，粉末洒在伤口上，毒素立刻中和。力量源源不断从体内涌出，但不是来自系统——这是无相真正的能力，通过镜像原理实现能量转换。
曹焱兵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你真的...在反抗它？"
"一直如此。"秦阳喘息着站起，手中金光凝聚成与弓箭手一模一样的长弓，"现在相信我了吗？"
没等曹焱兵回答，一声巨响震动整个广场。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刘羽禅被三头恶魔击飞，撞塌半堵围墙。首领骑士站在中央，手中托着一个旋转的黑洞。
"够了，游戏结束。"他掀开面甲，露出一张俊美但阴鸷的脸，"自我介绍一下，王国组织第九骑士，代号'King'。奉主宰之命，回收初代镜碎片。"
King打了个响指，黑洞急速扩大，产生恐怖的吸力。建筑物开始崩塌，碎石和武器纷纷被吸入其中。夏铃尖叫着抓住一根石柱，李轩辕的虚影若隐若现。曹玄亮的机械装置一个接一个被吞噬。
"系统紧急通告！"机械音在秦阳脑中炸响，"检测到界域之脑主体介入！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无相的声音同时响起："不能跑！那是空间裂隙，如果扩大，整个罗刹街都会被吞噬！"
秦阳看向曹焱兵。红发少年正拼命抵抗吸力，长枪深深插入地面，但仍在一点点滑向黑洞。
抉择时刻到了——听从系统逃命，还是留下来与伙伴共生死？
又或者...冒险一试那个疯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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