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奈布被窗外的扑翅声惊醒。一只圆滚滚的灰鸽子正用喙啄他的窗棂,脚环上系着张对折的牛皮纸。展开后是杰克标志性的花体字:
「亲爱的拒绝姜汤先生:
今日湖面温度21℃,风速3级,适合以下活动——
1. 用隔夜面包喂天鹅(已准备)
2. 在第三棵柳树下发现野餐篮(内含您偷吃三次的柠檬挞)
3. 验证某雇佣兵是否还保留水下憋气5分18秒的记录
您忠诚的 怀表小偷 J」
纸条边缘还画着个戴厨师帽的简笔鸽子,圆眼睛里满是期待。奈布把脸埋进枕头闷笑,肩膀上的旧伤疤在晨光中泛着浅金色——自从杰克搬进阁楼,这种肉麻把戏就成了日常。
露水还未散尽的湖畔,杰克正用拆弹般的专注度调整野餐篮的缎带。他今天难得没穿三件套,亚麻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些奈布渐渐熟悉的伤疤。晨雾中,他喂鸽子的侧影像幅被水晕开的素描,直到奈布把冰可乐贴在他后颈上——
"谋杀亲夫?"杰克转身时差点撞翻蜂蜜罐。
"谋杀跟踪狂。"奈布戳了戳他衬衫口袋里的折叠望远镜,"上个月我就好奇为什么每次倒垃圾都能'偶遇'某位喂鸽子的绅士。"
天鹅比鸽子狡猾得多。当奈布抛出的面包块被浪花卷走时,杰克突然脱下鞋袜走进浅滩。水光粼粼中,他弯腰的姿势像在行某种古老的礼,湿透的衬衫下透出绷带的轮廓——那是上周发烧时奈布给他缠的,居然到现在还没拆。
"过来。"杰克从水里举起个东西,"你的战利品。"
阳光穿透他掌心的玻璃瓶,折射出七彩光斑。瓶底沉着枚生锈的子弹壳,正是奈布在喀布尔常用的那种口径。
"去年冬天捞的。"杰克用瓶口轻碰奈布眉心,"当时就想,如果找到那个总在伤员帐篷偷塞糖果的医疗兵..."
他的话被天鹅的鸣叫打断。奈布夺过玻璃瓶的瞬间,杰克突然踉跄着栽进他怀里——也不知是真被水草绊倒,还是蓄谋已久的碰瓷。两人跌坐在岸边时,受惊的鸽群哗啦啦飞起,羽毛雪片般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柳树下的野餐篮藏着更多秘密:柠檬挞底下压着泛黄的野战医院值班表,保温瓶里是奈布童年最爱的草莓牛奶,甚至还有盒印着俄文的薄荷糖——他只在战地日记里提过一次的嗜好。
"你究竟..."奈布捏扁了糖盒。
杰克正用匕首给苹果雕鸽子,刀刃在果肉上刻出羽毛的纹路:"萨贝达夫人说,追求固执的雇佣兵需要准备以下物品——"他忽然把苹果塞进奈布嘴里,"A.情报网 B.耐心 C.很多很多糖。"
午后三点的阳光把湖面晒成蜂蜜色。奈布数到第27只野鸭时,发现杰克偷拍了他在树荫下打盹的照片,手机相册分类写着「我的战利品」。而当他假装睡着时,某个笨蛋小心翼翼地用面包屑在他手边拼出LOVE,却被突然飞来的麻雀搅了局。
归途的暮色中,奈布突然拽住杰克的领口。他们的第一个吻带着柠檬挞的酸甜,杰克颤抖的睫毛扫过他鼻梁上的旧伤,像蝴蝶掠过弹痕累累的围墙。
路灯亮起时,奈布从杰克口袋里摸出今天的纪念品——
一枚被体温焐热的弹壳,和系着铃铛的钥匙圈。
"求婚要等两年后。"他咬住杰克的耳垂警告,却在对方数心跳的掌心里悄悄软化,"...除非你学会烤不焦的司康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