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分离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祁暖重新回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班主任李老师欣慰地在全班面前表扬了她，但祁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自从那晚的电影院之后，俞阳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俞阳请假了？"趁着课间，祁暖鼓起勇气问李老师。

"他父亲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请了一周假。"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怎么，学习委员有工作要交接？"

祁暖摇摇头，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她给俞阳发的信息都显示已读，但回复只有简短的「家里有点事，别担心」。

放学后，祁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俞阳曾经提过的公寓地址。这是一栋普通的住宅楼，安静得有些过分。她在楼下徘徊了十分钟，最终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没有回应。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规则小姐？"

祁暖猛地转身，俞阳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见到她还是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来了？"

"你...三天没来学校了。"祁暖攥紧书包带，"我有点担心。"

俞阳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打开单元门："上来坐会儿吧。"

公寓比想象中整洁，但冷清得不像有人常住。客厅墙上挂着几张照片，祁暖好奇地走近——照片里的俞阳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站在一对夫妇中间，笑容灿烂。那时的他还没有现在这种懒散的气质，眼神明亮得像个小太阳。

"那是三年前了。"俞阳放下塑料袋，"我爸调来这边工作前拍的。"

祁暖注意到他说"调来"时嘴角的苦笑："你父母...经常不在家？"

"我爸常出差，我妈..."俞阳的声音低了下去，"离婚后就不住一起了。"

他走向冰箱，拿出两罐可乐："抱歉，家里没什么招待你的。"

祁暖接过可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冰凉得吓人："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俞阳缩回手，无所谓地笑笑："刚淋了雨。"

"俞阳，"祁暖放下可乐，直视他的眼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窗。

终于，俞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

祁暖展开一看，是一张转学申请表，已经盖好了学校的公章。

"我要转回原来的城市了。"俞阳的声音很平静，"我爸又被调回去，下周就走。"

祁暖的手指微微发抖，纸张在她手中沙沙作响："这么快？"

"本来就不该来的。"俞阳苦笑一下，"我爸当初调来这边就是为了让我远离我妈...现在他们达成某种共识了，觉得我还是回去比较好。"

祁暖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橘猫呢？"她突然问。

"带去救助站了。"俞阳的目光落在墙上另一张照片上——那是他和一只黑白相间的猫的合影，"就像当年被迫送走小花一样。"

祁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俞阳对流浪猫如此执着。那不仅仅是一种善意，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弥补。

"不能...留下来吗？"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俞阳摇摇头，眼神黯淡："监护权在我爸手里，我没得选。"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窗户的声音像是一首悲伤的歌。祁暖站在那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碎裂开来。他们才刚确认彼此的心意，就要面临分离。

"至少..."她深吸一口气，"至少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你想回去吗？"

俞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想见我妈，但是..."他攥紧拳头，"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

他的目光落在祁暖脸上，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祁暖上前一步，鼓起勇气握住了他的手："那就告诉你爸爸你的想法。"

"没用的，他从来不听——"

"不试试怎么知道？"祁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你不是一直说我最守规则吗？但为了你，我打破了多少次规则...现在轮到你了，俞阳。为你想要的争取一次，好吗？"

俞阳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剧烈翻涌。良久，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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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俞阳家时，雨已经小了。祁暖站在楼下，回头望向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俞阳的身影映在窗帘上，似乎在打电话。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俞阳发来的信息：

「我和我爸谈了。他说会考虑。」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祁暖的眼眶发热。她回复：「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在。」

发送后，她又补了一句：「明天学校见？」

俞阳的回复很快：「嗯，明天见。」

回家的路上，祁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路灯在水洼中投下摇曳的倒影。她不知道俞阳的父亲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但至少，他们都没有轻易放弃。

经过一家宠物店时，祁暖突然停下脚步。橱窗里摆着各种猫玩具，其中一个橘色的逗猫棒格外显眼。她推门进去，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帮俞阳留下那只橘猫——就像他曾经用那只猫爪挂件，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