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在尸潮中发出垂死的呻吟。
我死死抵住车门，透过防弹玻璃上的裂痕，看见远处地平线腾起的烟尘——那是会开车的僵尸。它们穿着褴褛的赛车服，腐烂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油门踏板被钉进腿骨的钢筋固定到底。三天前这群怪物攻破了南郊监狱，现在它们的改装车队正碾过超市废墟朝我们冲来，车头焊接的铲尸板上还粘着半截消防员的尸体。
“还剩多少秒？”火系狂战士老陈在车顶吼道，他手中的火焰喷射器管口发红变形。
我低头看了眼战术腕表，表盘边缘刻着露珠公司的LOGO——一颗裹着血丝的机械眼球。倒计时显示【00:03:29】，这是我们距离尸潮彻底突破防线的剩余时间，也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三分二十九秒。
“温压弹呢？”我踹开试图扒上车窗的僵尸，它的指尖离我眼球只有半寸，指甲缝里卡着张褪色的游乐场门票。
老陈把一个金属箱砸进我怀里。箱体上喷着“4399型单兵云爆弹”的编号，锁扣已经锈死了。这玩意是上周从大梦龙途公司的地下仓库挖出来的，据说能把方圆五百米内的氧气抽干，连僵尸的骨髓都炸成灰烬。但引爆它的代价是毁掉前方那栋摇摇欲坠的儿童医院——冰系女孩小雨坚持说地下冷库里有最后的血清样本。
“要么炸了医院阻断尸群，要么等那群赛车僵尸把咱们碾成肉酱。”老陈的护目镜映出冲天火光，他背后的天空正在燃烧，“选吧，指挥官。”
装甲车突然剧烈倾斜。一只浑身长满骨刺的变异体爬上引擎盖，它没有脸，原本该是五官的位置镶嵌着一块幽蓝的晶体。我认识这种怪物，玩家论坛管它们叫“宝石僵尸”，击杀后能爆出强化武器的词条石。但此刻它脑壳里的蓝宝石正在嗡鸣，那是技能“冰冻新星”蓄力的征兆。
“低头！”
小雨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的瞬间，一道冰环贴着车顶扫过。宝石僵尸被冻成冰雕，老陈抡起火焰喷射器把它砸得粉碎，蓝宝石滚落到我脚边，里面浮动着【暴击率+15%】的血色纹路。
我捡起宝石按进左轮手枪的嵌槽，枪身立刻爬满霜花。这种强行镶嵌会导致宝石污染，论坛攻略反复警告“每块污染宝石扣除1%理智值”，但我的理智槽早在三十次轮回前就跌破临界点了。
腕表震动，倒计时跳到【00:01:47】。
“他们来了。”黑客小七突然在通讯频道开口，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
我抬头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赛车僵尸的车队正在表演一场死亡特技——头车凌空飞越坍塌的高架桥，挡风玻璃后那张腐烂的脸居然在笑。更可怕的是它们车顶上焊接的“货物”：成排的僵尸被铁链捆成人体盾牌，每具尸体怀里都抱着滋滋冒烟的煤气罐。
这是第174关的新机制。上周目我们就是被这群自杀冲锋队炸穿了防线。
“医院地下通道！”我对着话筒嘶吼，“小雨，带血清从C口撤！”
没有回应。
**第二节：冰封的悖论**
当我踹开冷库铁门时，霜雾中浮现的场景让手指僵在扳机上。
小雨跪坐在零下五十度的冰窖里，怀中抱着个婴儿。
那孩子最多三个月大，裹着沾满血污的卡通毛毯，瞳孔是诡异的猩红色。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皮肤下凸起无数蚯蚓状的蠕动黑线，那是T-777病毒晚期感染的征兆。可婴儿却安静地吮吸着手指，仿佛感觉不到自己正在变异。
“离他远点！”我举起冰霜左轮，“你知道被咬的后果…”
“他不会咬人。”小雨解开防护服，露出脖颈的咬痕。暗紫色的血管从伤口辐射开来，像一朵腐败的花，“十分钟前我就被仓库的潜伏者感染了，但这孩子…他在反向净化病毒。”
她轻轻掰开婴儿的嘴。
两颗乳牙闪着水晶般的光泽，齿缝间缠绕着冰蓝色的菌丝。
我突然想起某个轮回中的传闻：露珠公司曾秘密培育过“抗原体”，代号【大梦之子】。这些人工胚胎被设计成移动的病毒净化器，但当项目因伦理问题终止时，所有实验体都该被销毁了…
装甲车的爆炸声打断了思绪。
冷库天花板簌簌落灰，冰柜上的血清试管接连爆裂。远处传来老陈的狂笑和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他在燃烧生命值释放“焦土政策”——那是火系终极技能，以自身为引信点燃所有温压弹。
“带他走。”小雨把婴儿塞进我怀里，低温让她的睫毛挂满冰晶，“去港口的‘露珠号’货轮，驾驶舱有能重启轮回的…”
她的喉咙突然鼓起肉瘤。
我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被冰霜子弹击中的肉瘤炸开，飞溅的黑色粘液却在空中凝结成冰锥。这是小雨最后的保护机制——即使尸变，她的冰系异能仍在执行最后一道指令。
婴儿突然啼哭起来。
不是人类的哭声，而是类似防空警报的尖锐蜂鸣。所有冰锥应声调转方向，将我团团围住。
“原来你才是防线。”我苦笑着举起温压弹起爆器，拇指按在红色按钮上。怀中的婴儿伸出小手，轻轻触摸我手腕上的露珠公司LOGO。
他的指尖亮起幽蓝的光。
**第三节：发布会的恶魔**
按下按钮的瞬间，世界没有爆炸。
我出现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发布会现场。
聚光灯刺得睁不开眼，西装布料摩擦着尚未愈合的烧伤疤痕。台上巨大的电子屏播放着宣传片：Q版僵尸在霓虹都市中跳舞，戴墨镜的主角用加特林扫射出一串爱心子弹，卡通字体弹出“BangBang Survivor——末日求生也能如此欢乐！”。
台下坐满衣冠楚楚的投资者，他们举着香槟哄笑，全然没注意自己后颈都嵌着一块芯片，接口形状和僵尸颅内的宝石完全一致。
“接下来有请《僵尸暴击》主策划秦风先生！”主持人的声音甜得发腻。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
西装内袋突然震动，我摸出一张染血的纸条，字迹竟和小雨的一模一样：【别相信任何倒计时，尤其是你自己的记忆】。掌心同时传来刺痛，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块棱形宝石，词条显示：【轮回锚点+1，剩余次数776】。
掌声中，大屏幕突然闪烁雪花。
本该播放实机演示的画面变成监控录像：正是我抱着婴儿按下起爆键的那一刻！只不过视频里的我穿着完全不同的衣服，怀中婴儿的瞳孔是金色而非猩红。
“第七百七十七号测试员，恭喜你解锁隐藏剧情。”耳麦突然传出机械音，“现在请向嘉宾展示游戏的付费点设计——比如这位‘大梦之子’的限定皮肤。”
展台地板轰然开裂，升降机托着个水晶培养舱缓缓升起。舱内悬浮的婴儿对我伸出小手，他胸口跳动着幽蓝的宝石，皮肤上流淌着【累充200万解锁】的荧光符文。
最前排的投资者开始变异。
他们的领口下爬出黑色血管，瞳孔缩成僵尸般的竖线，却还在机械地鼓掌。我认出其中几个面孔——都是前几轮回里死去的队友。
“温馨提示。”耳麦里的声音轻笑，“本场发布会的存活率是0.0000777%，但死亡会重置到三十天前哦。”
我举起冰霜左轮，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怀表盖弹开的瞬间，我看见背面刻着新的倒计时：【第777次轮回——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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