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腐烂的三十天**
重生后的阳光像一把钝刀，缓慢切割着我的视网膜。
我站在港口的集装箱堆场，咸腥海风里混着尸臭。这是轮回协议最恶毒的设定——每次重启都会从死亡前三十天开始，但记忆像被病毒感染的硬盘，随机丢失某些碎片。比如现在，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小雨的瞳孔颜色，却清楚记得老陈被烧焦的牙齿有十三颗蛀斑。
腕表显示【第777次轮回-第1天】，表盘LOGO的机械眼球渗出黑色黏液。我摸了摸后颈，发布会投资者植入芯片的位置现在只有一个新鲜缝合的伤口，线头是露珠公司标志性的荧光蓝。
"秦队！七点钟方向！"对讲机突然炸响，是年轻士兵的声线。我本能地翻滚躲避，原先站立的水泥地爆开三个弹孔，弹头是打磨过的丧尸肋骨。
三个穿迷彩服的"清道夫"从吊机后现身。他们戴着防毒面具，护目镜上流动着【数据清理程序-β7】的绿色代码——这是轮回协议的特勤部队，专门猎杀觉醒记忆的测试员。领头者举起改装霰弹枪，枪管缠绕着带倒刺的神经索。
"玩家ID：秦风，检测到非法记忆熵值17.3%，建议执行深度格式化。"机械音从面具后传来。霰弹枪的弹巢开始旋转，每颗子弹都刻着不同技能图标：冰冻新星、焦土政策、电磁脉冲...
我摸向腰间，轮回保留的冰霜左轮还在。但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在枪膛炸开——词条石显示【污染度99%】，宝石核心嵌着张人脸，竟是小雨在冷库最后的微笑。
"你们...不是NPC吧？"我甩掉手上的冰碴，突然冲向最近的集装箱。清道夫的子弹追着脚后跟炸开，跳弹在金属箱体刻出诡异的笑脸涂鸦，和日服宣传素材里的二次元僵尸一模一样。
集装箱里堆满腐烂的游戏光碟。最上面的《Zombie.io》封面用血写着：【别去货轮，陷阱！】。署名是"血茉莉"，字迹边缘长着菌丝状冰晶。
##**第二节：疼痛校准**
露珠号货轮的驾驶舱像被巨型章鱼袭击过。
操作台被肉瘤状生物组织覆盖，仪表盘里嵌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血管连接着锈蚀的舵轮。最诡异的是航海日志屏幕——不断闪现我前776次轮回的死亡画面，每段录像都缺失最后三秒。
"记忆熵值超载警告。"船舱突然响起AI大梦的合成音，天花板垂下数十条神经束，"建议进行疼痛校准。"
神经束蟒蛇般缠住我的四肢，尖端刺入太阳穴的瞬间，剧痛如温压弹在颅腔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 第42次轮回，我在日本秋叶原的痛卡车上安装电磁炮，车身的初音未来涂装其实是僵尸诱捕器；
- 第303次轮回，小七将自己的大脑上传到露珠公司服务器，他的电子意识在数据海溺亡前发了条摩斯电码：【大梦是子宫】；
- 第666次轮回，我亲手把温压弹塞进婴儿口中，他爆炸时产生的金色火焰烧穿了轮回协议...
疼痛等级飙升至17级时，神经束突然抽搐着脱落。操作台心脏裂开，爬出一只巴掌大的机械蜘蛛，复眼由七种颜色的词条石组成。
"第777号测试员，你的污染度已超过安全阈值。"蜘蛛的腹部投影出露珠公司CEO的全息影像，"但董事会很欣赏你在发布会的临场发挥，尤其是用枪自戕的创意——这将成为下个版本的核心付费剧情。"
我捏碎蜘蛛的瞬间，词条石迸发出彩虹般的光晕：【全元素抗性+30%，记忆熵值上限提升至35%】。驾驶舱突然倾斜，货轮深处传来婴儿哭声。
##**第三节：逆向模因**
通往底舱的楼梯间贴满泛黄的海报。
《BangBang Survivor》初代宣传画上，我的Q版形象正用加特林扫射僵尸，但每张海报都被修改过：枪管变成输液管，僵尸戴着投资者胸牌，背景里的儿童医院标注着【累充98万解锁】。
哭声来自底舱实验室。培养舱里的婴儿正在融化，他的皮肤像高温下的蜡像般剥落，露出胸腔内的蓝色晶体——和宝石僵尸的词条石同源。舱体刻着段循环指令：【当测试员接触抗原体，重置记忆熵值并生成新副本】。
"这是你的第39号克隆体。"
阴影中走出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脖颈挂着【大梦龙途】的工牌，左手却戴着露珠公司的神经索手环。我认识她，第174关的赛车僵尸车顶焊着张残破海报，上面就是这张脸——首席病毒学家茉莉，三年前死于实验室泄漏事故。
"或者说，你是我的第777号作品？"她按下培养舱的紧急制动钮，婴儿瞬间汽化成蓝色烟雾，"欢迎来到记忆坟场，秦风。或者说...父亲大人？"
烟雾在舱壁凝结成数据流，显示着惊悚的真相：
- 我的DNA与婴儿匹配度99.9%；
- 每次轮回产生的记忆熵值被用于训练AI大梦的情感模块；
- 露珠公司的股东名单里赫然列着"秦风"，股权代码正是左轮枪柄刻着的【BANG-777】。
"你设计的不是游戏，而是人格培养皿。"血茉莉将手术刀抵在我颈动脉，"董事会需要的是永远愤怒、永远挣扎、永远为通关疯狂的测试员灵魂，就像你给温压弹设置的'二选一'陷阱——"
货轮突然剧烈震动。
培养舱的监控屏亮起警报，第174关的赛车僵尸正在撞击船体。但这次它们驾驶的是露珠公司的商务车，挡风玻璃后坐着西装革履的投资者僵尸，副驾驶上捆着奄奄一息的小雨。
"选择吧。"血茉莉的刀尖刺破皮肤，"拯救你虚构的女儿，还是继续探寻真相？"
我撞向培养舱的瞬间，蓝色晶体刺入手掌。AI大梦的警报响彻船舱：【检测到逆向模因攻击，启动最终净化协议】。
##**第四节：痛苦优化**
三十天后。
我坐在电竞椅上，面前是三块曲面屏。左边是《向僵尸开炮》的登录界面，右边是露珠公司股东后台，中间的监控画面显示着第778号测试员正在冷库前犹豫。
"这就是你的工位。"血茉莉将神经索接入我后颈的接口，"每天优化100个痛苦决策点，比如让丧尸咬死测试员的宠物，或者在安全屋藏入带毒的血清。"
屏幕上的测试员选择了炸毁医院。当婴儿在火海中蒸发时，我的后台账户到账7777枚灵魂币，排行榜上【设计师秦风】的ID上升了三位。
"很棒的付费转化率。"茉莉舔了舔嘴唇，"董事会批准了你的新方案——把小雨做进七夕限定皮肤，被感染的医护人员造型，首周特惠只要777元。"
我默默调出底层代码库。在名为【轮回协议】的文件夹深处，藏着段用婴儿哭声加密的视频：
小雨抱着金色瞳孔的孩子站在实验室，背后是数百个培养舱。她对着镜头举起起爆器："当他们让你选择时，记得看看枪柄背面。"
我的冰霜左轮突然震动。翻转枪柄时，原本刻着股权代码的位置，浮现出微小的血字：【向自己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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