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的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云眠的视野被血色浸染，她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与哪吒相同的金色咒文——那些本该剜取灵珠本源的命数之链，此刻正一根根缠绕到她身上。
"先生！"哪吒的哭声忽远忽近，"你的眼睛......"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云眠抬手去摸，指尖沾到的不是泪，而是金红色的血。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在"继承"哪吒的天命反噬。
赤龙在女娲的七彩神光中剧烈挣扎："荒谬！凡人岂能承载天道命数？！"
"她不是凡人。"女娲的衣袖翻飞，声音里带着云眠从未听过的凝重，"轮回晷选中她时，她就成了因果本身。"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云眠蜷缩在地上，感觉有无数把无形的小刀在剐蹭她的魂魄——这正是哪吒本该承受的剔骨之痛。恍惚间，她看见年幼的哪吒跪坐在身旁，正用混天绫徒劳地擦拭她脸上不断渗出的血珠。
"不疼的......"孩子的手在发抖，却还强撑着安慰她，"娘亲说，吹吹就不疼了......"
湿热的气息拂过云眠血淋淋的掌心。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轮回晷真正的意义——不是改变过去，而是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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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真人的拂尘突然燃起三昧真火。
"灵珠子！"老道一声暴喝，"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拂尘火化作流光，笔直没入哪吒天灵盖。孩子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右眼赤红如血，左眼却泛起灵珠特有的琉璃色。
云眠心头巨震。这是......双重意识在融合！
"师......父......"哪吒的嗓音忽然变得沙哑，六岁孩童的声线里竟混入了成年男子的低沉，"我看到了......所有轮回......"
赤龙趁机挣脱束缚，轩辕剑发出震天长吟。女娲急忙掐诀，却发现九龙衔剑图上又有两条龙纹睁开了眼睛——五龙苏醒，四海之水开始倒灌！
"来不及了。"女娲转向云眠，突然一掌拍向她心口，"既然你选择承担因果，那就承担到底！"
剧痛中，云眠感到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塞进自己灵台。她听见识海里响起一百零一个声音——那是所有轮回里哪吒的呐喊、怒吼与哀鸣。最清晰的，是第一百零一次轮回里，堕魔的哪吒在诛仙台上那句被雷声淹没的......
"......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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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塘关的天空裂开了。
五条巨龙从裂缝中探出头颅，衔着轩辕剑直指大地。海水漫过城墙，李府的家仆们尖叫着逃向高处。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抱着个昏迷的孩子，正艰难地爬向女娲宫废墟。
"坚持住......"云眠的膝盖磨得血肉模糊，怀中的哪吒轻得像片羽毛，"这次......我们一定能......"
孩子的眼皮突然颤动。云眠低头，对上一双完全陌生的眼睛——左眼赤红如业火，右眼澄澈若琉璃。
"值得吗？"哪吒开口，声音诡异地双重叠加，"为我这种注定堕魔的怪物......"
云眠的眼泪混着血滴在孩子脸上："你不是怪物。"她颤抖的手指抚过他眉心的火焰纹，"是那些轮回......把你逼成了你不该成为的样子......"
轩辕剑的龙吟近在咫尺。云眠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将哪吒护在身下——
"咔嚓！"
利刃入肉的闷响。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云眠睁开眼，看见哪吒的小手正死死抓着刺来的剑锋。鲜血顺着孩子藕节似的手臂流淌，却在触及剑身龙纹时，突然化作金色锁链！
"这次......"哪吒的双眼流下血泪，"换我保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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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衔剑图在空中剧烈震颤。
五条巨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因为它们衔着的轩辕剑正在崩解——剑身上苏醒的龙纹一条接一条闭合！
太乙真人手中的拂尘"啪"地断裂："因果逆转？！"
只有女娲看懂了真相。不是逆转，而是转移——云眠承担了哪吒的天命反噬，而哪吒此刻正将这份反噬转化为守护的力量。
赤龙疯狂扭动着想要挣脱："不可能！灵珠子的本源明明已经......"
"被污染了？"哪吒突然笑了。六岁孩童的面容上浮现出百世轮回的沧桑，"多亏你们，让我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该守护的。"
他松开鲜血淋漓的手，轩辕剑的碎片如流星般坠向四海。令人震惊的是，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竟自动飞向云眠，在她掌心凝成怀表缺失的齿轮。
"这是......"云眠怔怔地看着复原的轮回晷。
"时间之轮。"女娲轻声道，"现在它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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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时，昏迷的哪吒被太乙真人抱回了金光洞。
云眠独自站在女娲宫废墟上，手中怀表的指针不再倒转，而是静止在"此刻"。表盘背面多了行小字：
"劫尽缘起处，因果自分明。"
远处海面上，敖广带着水族悄然退去。云眠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九龙衔剑图仍有四条龙纹沉睡着，而哪吒体内两股意识的融合才刚刚开始。
更让她不安的是，当轩辕剑碎片融入怀表时，她分明听见识海里那个堕魔哪吒的声音：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夜风吹散血色的云霞。云眠摩挲着怀表，突然发现表盘边缘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就像所有轮回中，哪吒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既像诀别，又像重逢。
（未完待续）
[接下来将展开：复原的轮回晷揭示出更残酷的真相——只有当哪吒完全接纳所有轮回记忆（包括堕魔的自己），才能彻底消弭天命反噬。与此同时，沉睡的四条龙纹正在归墟深处集结水族大军，而太乙真人发现哪吒的灵珠本源里藏着女娲都没察觉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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