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和十九年,益州明昆王举兵谋反,周边各郡县纷纷拥立,消息传入上京,皇帝闻之大怒,命平南大将军厉征即刻领兵镇压,不得有误。
厉征领命,率大军挥师南下,百姓夹道相送。
大军一路南下,过五关斩六将,收复失地,铲除叛军。
捷报频频传回上京,龙颜大悦。
路上,一男子驾马奔驰,被一大网兜头罩下,马蹄声四处响起,男子抬头,正对上一双阴鸷的眼。
那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命人将男子的头抬起来,在看清男子容貌时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带回去交给王爷,功劳分你一份。”
“谢大统领!”
男子想反抗,奈何这网实在结实,他被几个叛军直接绑上了绳子扔在马背之上,最后,一行人直奔明昆王府。
朝廷大军正攻下益州前头的黔州,天色渐沉,大军打算在此歇息几日,待万事俱备之时一举攻下益州。
明昆王府内灯火通明,明昆王萧稹高坐大堂之上,底下便是今日被抓来的那个男子。
“萧野啊萧野,何必这么自讨苦吃,只是利用一下身份而已,谁又会知道是你杀了厉征,况且,皇帝指婚,也不见得他对你用情如何之深,你帮我杀了他,等我当上了皇帝,我许你荣华富贵,自由自在,岂不快哉?”
萧野吐出一口血沫,纤细的双手满是被拶子夹出的深痕,身上满是鞭伤,连脸上都被波及,那两道鞭痕触目惊心。
萧野闭着眼,满身疲惫:“休想。”
萧稹想不明白,明明看上去那么柔弱的一个人,骨头怎么这么硬?
“喂,好侄儿,你知晓我为何会抓到你吗?”
“你不是知道厉将军看不上我吗,你该不会还妄想着厉将军是装的,会为了我反水吧?你怕不是痴人说梦。”
“是与不是,日后自会见分晓,不过嘛,你可的好好看着厉征,万一哪天出了个叛徒,被自家人捅了心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野心头一沉:“你给将军府内派了细作!”
“哈哈哈,是又怎样,我偏偏让你知晓,却又无能为力,细作可不是只有我派了,萧野啊萧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愉快啊。”
说罢,他也不管萧野是如何咒骂他,他光是看着萧野现在愤恨又无力的样子,内心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来人,继续,过几日,咱给他厉征备份厚礼。”
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鞭打,偶尔停下来再继续,而萧稹一直看着,这样的场景,真想让厉征和皇帝看看,皇室的人,是如何被他欺辱。
几日后,厉征披甲上阵,穿着银甲的厉征身姿高大挺拔,面容冷峻,整个军队整齐有序,呐喊声响天彻地,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高墙之上,益州士兵各司其职,尚且井然有序。
兵戈碰撞:“负隅顽抗者!杀无赦!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萧稹缓缓走上城楼,厉征抬头,三军霎时安静下来。
“厉将军真是别来无恙啊。”
“乱臣贼子,今日你已是穷途末路,还不快束手就擒,也省的浪费我的兵卒。”
萧稹倒是悠哉游哉:“不急不急,不想我大军尚未开拔,你便兵临城下,兵贵神速,兵贵神速啊——不过嘛,今日我还给将军备了份厚礼,不知将军喜欢否啊。”
厉征皱眉,想看看萧稹到底要搞什么鬼。
萧稹挥挥手,两个士兵架着一个人走上前来,萧稹抓住那人头发,将他的面容露出来,萧野只得撑在城墙上。
厉征眉心一跳,不明白几个月前还在府中的人,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萧稹为了羞辱厉征和皇帝,在将萧野押上城楼前,他命人扒了萧野的衣服,为他换上青楼女子穿的纱衣,清瘦的身躯若隐若现,一路上萧野恨不得挖了那些人的眼。
“将军,不可轻信,万一是他人假扮,这……”
“我明白,不用多说。”
萧稹用力扯着萧野的头发,萧野发出一声闷哼:“厉将军,我侄儿这嘴硬,骨头也硬,我审了他这么多日,什么都没审出来,倒是审出了一颗真心,不知将军想不想听啊?”
“二殿下再不受宠,毕竟也是皇子,明昆王,小心脑袋。”
萧稹哈哈大笑,将萧野又丢给那两个士兵:“厉征!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想让我降,你做梦!”
萧野被两个人押着,一把刀就在他指尖下,萧稹就站在他面前不过几米的地方,萧野余光只有押着他的两个人的身影,他凭着回忆想,其他人站的比较分散,应该来不及吧。
他心中思索,此时反击,大概是最好的时机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一脚猛踩右手边那人的脚,那人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松了手,萧野反手抽刀,一刀抹了那人脖子,刀顺着惯性划向另一人的脖子,一击之下,人头落地,鲜血四溅,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把刀就架上了主将的颈边,萧稹只觉脖子一凉。
“让你的兵,开城门。”
变故来的突然,不只萧稹没反应过来,连厉征也没想到,他竟然不知萧野还会武功。
萧稹作威作福惯了,此刻也有些慌,但横竖是死,他也不窝囊。
“来人!拿下萧野!”
萧稹千算万算,没想到变数竟出在看似柔弱不会武的萧野身上!
萧野没想到萧稹还这般冥顽不灵,他冷笑,直接一刀抹了萧稹的脖子。
“主将已死!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转头朗声道:“将军,我助你杀敌!收山河!”
厉征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人,心跳竟有些失衡。
“众将士听令,攻城!杀敌!”
撞车一下下撞在城门上,云梯也搭上城墙,一些士兵已心生退意。
城楼上,萧野身姿灵活,竟看不出受过重伤,他拿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大刀,衣袂翻飞,像一只灵活的蝶。
但随着时间流逝,萧野也渐渐体力不支。
“城破了!”这一声,让叛军们更加凶狠,萧野被一刀砍在左腿上,顿时便跪倒在地,鲜血四溅,随即又是狠狠一刀,穿胸而过,将他牢牢钉在墙上。
这时,士兵们终于杀上城楼,与叛军们打到一处,也没人再来管萧野了。
他看着那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向他走来,最后半跪在他身前,他终于笑了:“我就知道,我的大将军,向来战无不胜。”
而后,他咳出一口血:“将军,府里,有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