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dow Duel》片场

伦敦的雨总是来得突然，就像某些改变人生的机会。颜初晴站在片场临时搭建的遮雨棚下，指尖轻轻拂过还带着水珠的戏服袖口。三分钟前，她刚完成《暗夜边界》中一场高强度的对峙戏——她扮演的林晚与程屿饰演的克格勃特工在柏林墙阴影下交换情报，彼此试探的眼神里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Cut！完美！"导演克里斯托弗·麦奎里的声音穿透雨幕，"这条过了！"

片场立刻响起一片掌声。颜初晴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程屿走过来，递给她一条干毛巾，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略带调侃的微笑："林晚同志，你的俄语发音比上周进步了。"

"多亏了克格勃先生的'特训'。"颜初晴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发梢。雨中的戏份拍了整整六小时，她的戏服内衬早已湿透，但职业素养让她保持着完美的表情管理。

就在这时，一位撑着黑伞的络腮胡男人穿过片场，径直走向克里斯托弗。两人交谈几句后，那人的目光转向颜初晴，眼中闪烁着发现珍宝般的光芒。

"颜小姐，久仰大名。"男人走近，伸出手，中文带着优雅的英伦腔调，"我是詹姆斯·莱顿，正在隔壁拍《汉宫惊梦》。"

颜初晴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热情温度。詹姆斯导演的眼睛在雨天的阴霾中亮得出奇："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您客串赵飞燕，就两场戏，不会耽误您这边的进度。"

"赵飞燕？"颜初晴微微睁大眼睛。那个以美貌闻名历史、被称为"祸水"的汉宫妃子？

程屿在一旁挑了挑眉，但没有插话。颜初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我需要看看剧本，"她谨慎地回答，"还要和我的团队确认档期。"

詹姆斯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几页装订好的纸张："当然，这是相关片段。我等您的回复。"

当詹姆斯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程屿才开口："赵飞燕？有意思。"

颜初晴翻看着剧本，眉头不自觉地蹙起："鼓上舞、媚君戏...我没演过这种角色。"

"虞姬自刎你都一条过，赵飞燕算什么？"程屿靠在道具箱上，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午餐。

"那不一样。"颜初晴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虞姬是悲情英雄，赵飞燕是祸国妖妃。我怕拿捏不好那个度——太收敛了不像，太外放了又俗气。"

程屿走过来，从她手中拿过剧本快速浏览。他的侧脸在片场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立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导演找你，就是看中你的气质。"他合上剧本，直视她的眼睛，"赵飞燕能被传颂千年，绝不只是靠媚态。"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得美到让皇帝甘愿亡国。"

颜初晴挑眉："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程屿笑得坦荡，将剧本还给她，"去试试，我赌你一条过。"

回到化妆间，颜初晴对着镜子卸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詹姆斯导演期待的眼神和程屿那句"一条过"的赌约。她打开平板，搜索所有关于赵飞燕的历史记载和艺术形象。屏幕上的古代仕女图里，那个传说能在掌上起舞的女子眼波流转，仿佛穿越时空与她对视。

"祸水..."颜初晴轻声呢喃。她想起自己演过的所有角色——坚毅的女战士、悲情的爱人、聪慧的侦探...但从未尝试过这样一个纯粹以美为武器的女子。这挑战让她既忐忑又隐隐兴奋。

手机震动起来，是视频通话请求。颜初晴接通后，儿子小星兴奋的小脸立刻填满屏幕："妈咪！我画了你和霸王叔叔骑马！"

颜初晴忍不住笑出声。画面外传来顾魏无奈的声音："他坚持霸王叔叔必须穿西装。"

"为什么呀？"颜初晴柔声问。

小星一脸认真地解释："因为特务要伪装！"

顾魏的脸终于入镜，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今天幼儿园教'职业认知'，他告诉全班'我妈妈是特务，爸爸是医生'。"

颜初晴扶额："老师没追问？"

"问了。"顾魏淡定道，"我说他最近《暗夜行者》看多了。"

挂断电话后，颜初晴做了决定。她拨通经纪人电话："帮我协调档期，我接那个客串。"

三天后，《汉宫惊梦》片场。

汉宫复刻场景金碧辉煌，巨大的鼓摆在中央，周围是手持乐器的宫廷乐师雕像。颜初晴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将她的长发挽成高耸的凌云髻。金箔制成的花钿贴上眉心时，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转变正在发生——镜中的自己眼神渐渐染上不属于颜初晴的妩媚与傲气。

"颜小姐，您的五官太适合古装了。"化妆师赞叹道，"特别是眼型，画这种上扬的眼线简直完美。"

颜初晴微微一笑，镜中的赵飞燕也笑了。她站起身，轻纱留仙裙如水般流淌在身侧。当她赤足走向片场时，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上帝啊..."詹姆斯导演倒吸一口气，"这就是我要的赵飞燕！"

程屿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片场，靠在柱子上对她竖起大拇指。颜初晴没有回应，她已经进入了角色状态。当导演喊"Action"的瞬间，她轻盈跃上金盘，腰肢轻旋，纱衣如云雾翻飞。

镜头推进，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眼神媚而不俗，带着野猫般的傲气；指尖微微翘起，像随时要勾走谁的魂魄。在即兴发挥的时刻，她突然咬破指尖——这是剧本上没有的——将血抹在唇上，对着镜头嫣然一笑。

史载赵飞燕"饮鸩求艳"，这一笑仿佛真从史书里走出来。

"卡！"詹姆斯导演的声音颤抖着。全场鸦雀无声三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詹姆斯冲上来，激动得语无伦次："颜小姐，您必须拿奥斯卡！不，您该拿所有奖！"

颜初晴这才从角色中抽离，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程屿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我说什么来着？一条过。"

当晚，程屿在片场餐厅等她，桌上摆着两杯热可可。颜初晴卸了妆，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与白天那个妖娆的赵飞燕判若两人。

"怎么样？"程屿明知故问。

颜初晴抿唇一笑，举起杯子与他相碰："一条过。"

"敬赵飞燕。"程屿说。

"敬你的'激将法'。"她回敬道，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回酒店的路上，颜初晴收到一封邮件。阿方索·卡隆导演得知她客串赵飞燕还一条过后，连夜修改了《The Last Queen》剧本，给萨拉赫女王加了段"亡国之舞"。

邮件里写道："颜，你让'祸水'有了神性。"

颜初晴望着伦敦的夜空，雨后的星星格外明亮。她想起白天那个在鼓上起舞的自己，想起镜中赵飞燕的眼神，想起程屿说的"美到让皇帝甘愿亡国"。或许演员的魅力就在于此——不断挑战未知的自己，在光影之间寻找无限可能。

手机再次震动，是顾魏发来的消息："小星睡了，他说梦话都在喊'妈咪是特务公主'。你那边顺利吗？"

颜初晴笑着回复："顺利，今天又解锁了一个新角色。"

发完消息，她深吸一口气。明天还有《暗夜边界》的早场戏，林晚这个角色还在等着她。但此刻，赵飞燕的那抹血唇微笑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像一场华丽梦境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