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在林夏掌心炸开的瞬间,隔离病房的玻璃幕墙突然转为不透明。陈墨的隔离服擦过金属器械架,医用平板从口袋滑落,屏幕定格在楚阳心电图最后一段直线。
"把芯片给我。"陈墨的橡胶手套按在床头柜上,留下半圈水渍。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混着雏菊种子裂开后散发的铁锈味。
林夏蜷起手指。芯片边缘的棱角硌进掌纹,蓝光顺着她虎口的旧伤疤游走。监护仪突然跳出一组熟悉的心率曲线——去年深秋楚阳发烧那晚,她枕着他胸口记下的波动频率。
"你早知道他把自己改造成了活体存储器?"陈墨的防护面罩蒙着白雾,声音隔着两层过滤膜显得沉闷。他扯开楚阳病号服的领口,锁骨下方三厘米处,与芯片相同的蓝光在皮肤下脉动。
全息投影从林夏指缝间迸发。无数日期代码在病房四壁流淌,最终汇聚成楚阳的虚影站在输液架旁。这个楚阳穿着实验室白大褂,左手指尖悬着半块没吃完的雏菊蛋糕。
"当你看到这段记录时,我的神经突触已经完成数据转化。"虚影的嘴唇开合,声线比真实楚阳低沉三十赫兹,"别相信任何标红的内存区块,那是疼痛模拟器生成的假记忆。"
林夏去抓虚影的手腕,掌心穿过一团带电的雾气。投影突然扭曲,切换成实验室监控视角:真正的楚阳被固定在全息手术台上,后颈插着十二根数据线。他的瞳孔在强光照射下收缩成针尖大小,却盯着摄像头露出微笑。
"第七次克隆迭代开始。"画外音是陈墨年轻十岁的声音。手术刀划开楚阳肋骨时,监护仪显示他的血压正以每分钟5mmHg的速度下降。
林夏的指甲在芯片上刮出刺耳声响。投影再次切换,这次是楚阳公寓的厨房监控。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烫伤疤痕正在渗血,却坚持用裱花袋在蛋糕上挤出歪斜的雏菊。冰箱门开合间,可见内壁贴满林夏体检报告的血样分析图。
"疼痛是绝佳的记忆锚点。"虚影楚阳突然转向现实中的林夏,这个动作让他的颈部出现数据撕裂的锯齿状纹路,"每次你发病时的CRP数值,都是我故意用头痛诱发剂在自己身上先验证过的。"
陈墨突然切断电源。黑暗中有液体滴落的声音,像那年楚阳在电影院为她擦泪时,碳酸饮料在扶手上炸开的气泡。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夏发现病床上的楚阳睁开了眼睛——虹膜里流转着与芯片相同的二进制蓝光。
"记忆防火墙还剩12%完整度。"陈墨的镊子夹起从楚阳耳道取出的微型存储器,金属反光里映出林夏扭曲的脸,"他把你未来二十年可能需要的治疗方案,全部刻在了自己的海马体上。"
病房玻璃突然转为透明。走廊尽头,三个穿防护服的人正推着装满冰块的器官转运箱奔跑。箱体标签上的日期,是楚阳第一次偷偷修改林夏体检报告的日子。
林夏掰开楚阳的左手。那个总在关键时刻发抖的无名指上,烫伤疤痕深处闪着微型电路板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