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缚霜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尚未完全平息,门外那湿漉漉的、贪婪的嗅探声如同附骨之蛆,让他头皮发麻。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纯粹的恶心——那声音的主人,那拖沓粘滞的脚步,光是想象其形态就足以挑战他的审美下限。裴缚寒的手下,怎么净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连他万分之一的风采都没有!
他蜷缩在冰冷的门后,黑暗中,掌心那把假钥匙的冰冷触感异常清晰。裴缚寒给他这个……是想看他如何挣扎吗?看他自以为聪明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门”?还是……期待他主动跳进某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然后被他亲手捕获?
想到后者,裴缚霜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猛烈地撞击着胸腔。被裴缚寒抓住……他会怎么做?那双冰冷的手会如何触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会映出他怎样的狼狈?仅仅是想象,就让他耳根发烫,一种隐秘的、带着羞耻的兴奋感在胃部翻腾的余韵中悄然滋生。
“嗬……嗬……点心……别躲了……”门外的声音还在锲而不舍,带着令人作呕的执着。
裴缚霜烦躁地皱紧眉头。吵死了!他只想安静地想想裴缚寒,想想他刚才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想想他指尖划过脖颈的冰凉触感,想想他眼底那抹近乎狂热的期待……而不是听门外这个丑东西在这里煞风景!
他猛地松开捂着嘴的手,深吸一口气——虽然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和腐朽的味道——然后,他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事情。
他屈起手指,用指节在厚重的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清脆,在死寂的走廊里异常突兀。
门外的嗅探声和低语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那沉重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裴缚霜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在赌。赌裴缚寒无处不在的“眼睛”,赌那个疯子对自己病态的关注,赌他绝不会允许一个低等的“仆从”真正伤害到他的“藏品”,尤其是……当这个“藏品”表现出如此“有趣”的举动时。
果然!
几乎就在敲门声落下的下一秒——
呜嗷——!!!”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非人的惨嚎猛地从门外炸响!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远比楼下玩家的惨叫更加骇人!紧接着是重物狠狠砸在墙壁上的沉闷巨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然后是某种粘稠液体喷溅在门板上的“噗嗤”声!
一切发生得极快,惨叫声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门外再次陷入死寂。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干净。连那若有若无的腥甜味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驱散了。
裴缚霜背靠着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病态的、满足的弧度。看吧,他就知道。裴缚寒果然在看着。那个丑东西……活该。
他刚想松一口气,一股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穿透厚重的门板,如同实质般将他笼罩!
不是仆从那种带着血腥的恶意,而是……一种熟悉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属于裴缚寒的气息!
裴缚霜的身体瞬间僵硬,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失控。他来了!他就在门外!
“霜。”裴缚寒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清理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调皮。”
仅仅两个字,却让裴缚霜的耳根瞬间红透。那语气里的纵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像羽毛搔刮着他的心尖。
“开门。”裴缚寒的声音不容置疑。
裴缚霜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门外等待他的,绝不会是温柔的拥抱。但他更知道,拒绝的后果……或许更让他“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伸手拧开了门锁。
厚重的房门无声地向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