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里叶级数

第六章 傅里叶级数

消毒水的气味像蛛网般缠绕着鼻腔，李志杰坐在医院走廊的金属长椅上，指节无意识地叩击膝盖。孙浩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墙上的电子钟跳动的每一秒都像重锤，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喝点热可可吧。”瑶佳佳在他身旁坐下，纸杯上印着云朵烘焙坊的LOGO，热气氤氲中，她的睫毛被水汽沾得湿润，“医生说小浩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她递来的可可还带着体温，就像往常塞进他书包侧袋的曲奇。

李志杰接过纸杯，目光却落在少女苍白的唇色上。从刚才混战开始，她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可此刻却强装镇定。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在补习班，她咳嗽时用袖口掩住的那抹暗红，还有她总在午休时偷偷服用的白色药片。

“把药给我看看。”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连自己都陌生。瑶佳佳的手指猛地收紧，纸杯边缘被捏出褶皱，热可可溅出来，在她校服上晕开深色痕迹。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发颤，笑容却依然挂在脸上，“我听不懂......”

“β受体阻滞剂。”李志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药盒包装纸，上面德文的字迹被他反复摩挲得模糊，“为什么不告诉我？”

瑶佳佳的笑容彻底僵住，指节泛白地攥着纸杯。走廊尽头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混着远处家属的啜泣，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因为......”她低头盯着帆布鞋上的血渍，“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李志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鼓膜穿孔导致听力受损，完全恢复的概率不到30%。”

“怎么会这样......”瑶佳佳踉跄着扶住墙壁，纸杯“啪”地摔在地上，热可可在冰冷的瓷砖上蔓延，像一滩融化的夕阳。李志杰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见她突然转身，朝着医院安全通道跑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李志杰在天台上找到蜷缩成一团的瑶佳佳。她抱着膝盖，马尾辫散落在肩头，像一团被揉皱的乌云。“都是我的错。”她哽咽着，“如果不是我，小浩就不会......”

“别乱说。”李志杰在她身旁坐下，肩并肩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该道歉的是那些人。”他望着远处被雨水洗得发亮的城市灯火，想起刘榆父亲公司的标志，“我一定会查清楚。”

瑶佳佳突然靠在他肩上，带着咸味的泪水渗进他的衬衫：“学霸，你说......”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我们会不会像傅里叶级数里的正弦和余弦，明明无限趋近，却永远无法重叠？”

李志杰沉默着，伸手揽住她颤抖的肩膀。天台的风掠过耳畔，恍惚间，他仿佛听见孙浩说过的那句话：“感情这玩意儿，从来没什么公式可套。”而此刻，怀里少女的体温，正将他坚信多年的规则，一点点融化成温柔的混沌。

知识介绍：- 定理核心：任何周期函数均可表示为正弦函数和余弦函数的无穷级数之和。

- 文中隐喻：瑶佳佳将自己与李志杰的关系比作“傅里叶级数中的正弦和余弦”，虽无法完全重叠（收敛），但彼此交织构成完整的“生命波形”，呼应两人“互补又独立”的情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