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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

地心与星辰之间

柳岗县一中的放学铃声响过二十分钟,夕阳将柳岗县一中的红砖围墙染成蜜糖色,槐树影子缓缓爬在教学楼的墙面上。西斜的太阳把实验室的窗棂拉成长长的影子。

尧青正在整理示波器线路,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叩叩"的敲门声。桑羽抱着两本教案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衬衫的袖口沾着粉笔灰,发梢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 暮色中,她的白衬衫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动,像一片松软的云。

"下周三的实验器材清单,"她走进来把文件夹递过来,鼻尖上沾着一点粉笔灰,"我按你说的方法重新排了顺序。"

尧青刚要伸手指出,又急忙转而去掏纸巾:"你这里..."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车铃声。

曾岩跨在他那辆凤凰牌二八自行车上,单脚支地,冲着实验室窗户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虎牙。

"尧老师!"他故意拖着长音,"再磨蹭烤腰子该被矿工兄弟们抢光喽!"

曾岩一个利落的刹车停在两人面前。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二十出头,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刹车动作微微隆起。

"哎呦!"曾岩突然指着桑羽惊呼,"这不是黑河山初中教研会上那位桑老师吗?你讲的那堂《几何证明的思维导图》,我们学校数学教研组研究了整整一个月呢!"

桑羽惊讶地睁大眼睛。尧青介绍道:"曾岩,矿务局中学物理教研组长,柳城师范86届的。"

"严格说是85年入学,"曾岩笑着纠正,"我们那届特殊,初中毕业直接读的定向师范。"他冲桑羽眨眨眼,"算起来我毕业时你才刚上初中呢,小学妹。"

桑羽的脸突然红了。她匆忙告别时,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桑羽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曾岩一把勾住尧青的脖子,“行啊,你小子,闷声办大事啊。”

两辆自行车并排骑行在柳岗河边的小路上。五月的晚风带着槐花香,河面上碎金般的夕阳正被对岸矿区升起的暮霭渐渐吞噬。

曾岩单手扶把,另一只手比划着,自行车在他身下稳稳地画着直线:"...所以我就说,惯性定律跟处对象一个道理。你看啊,单身的时候就像静止的物体,一旦动起心来,那叫一个刹不住车..."

"你车技见长啊。"尧青看着曾岩单手扶把绕过一处水坑,不由想起进修时他撞倒一排自行车的光辉事迹。

曾岩得意地晃晃脑袋:"那是!上周我还带着我们班学生骑行了二十公里呢。"他忽然压低声音,"说真的,桑老师知道你..."他指了指胸口。

尧青的车把微微歪了一下:"知道。"

尧青突然刹车。前方铁轨上,一列运煤火车正缓缓通过,黑漆漆的车厢像一堵移动的墙。

"记得吗?"曾岩用脚尖点地,"咱们在上次一起吃饭也是火车挡道。"

尧青望着车厢缝隙间忽明忽暗的红光。那是去年冬天,天中飘着雪花,绿皮火车在轨道上穿行犹如移动的卫生墙。

夜市入口挂着盏昏黄的电灯,飞蛾围着光晕打转。老马烧烤的招牌下已经坐了几桌客人,曾岩熟门熟路地走到角落的桌子,从兜里掏出包纸巾擦了擦油腻的桌面:"这位置好,既能看到电视,"他指了指棚顶吊着的14寸彩电,正在播《新闻联播》,"又离烤架远,省得沾一身烟味。"

老板娘见到曾岩就热情地招呼:"曾老师老位置留着呢!今天怎么不喝酒了?"

曾岩指了指尧青:"今天带了个病号,给我们上大窑就行。"

尧青皱眉:"你不用迁就我。"

“谁迁就你了。”曾岩掏出随身携带的搪瓷缸子——上面印着"先进教师"的红字,"我们矿务局下周要跟柳城师范打友谊赛,得保持状态。"他朝尧青眨眨眼,"某些人倒是想喝,医生不让啊。"

尧青抄起筷子就要打他,曾岩抱住脑袋:“老尧,我错了,错了。”

烤串上来时,曾岩突然用竹签指着尧青:"老实交代,继荆大文学院女神之后又开窍了?"他用开瓶器翘开大窑的瓶盖,然后把汽水递给尧青:"说真的,你跟桑老师..."他两根食指对了对,"到什么阶段了?" "

尧青差点被汽水呛到。那是1995年秋天,他鼓起勇气在文学院门口拦住那个喜欢扎蝴蝶结的女生,结果对方礼貌地说:"对不起,同学,我是中文系的,我们不合适,我更喜欢有文艺气息的男生。"

"就是普通同事。"尧青往烤馒头片上撒辣椒面。

曾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普通同事,只是同事吗,我刚才看到某人看桑老师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尧青急忙辩解:“真的只是同事。”

“我看某些人就是一怂包,明明喜欢,还在装大尾巴狼,不敢表白。”曾岩用开瓶器撬开大窑汽水的瓶盖。“面对文学院女神暗恋几个月,对方没有动静就敢表白,跟桑羽天天在一起,人家桑羽又送绿豆汤,又陪你打扫实验室的,怎么不敢表白。”

"不一样,"尧青用筷子尖拨弄着烤韭菜,"桑羽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远处矿区传来沉闷的爆破声,惊起一群麻雀。

曾岩突然正色道:"你该不会是..."他指了指尧青左胸的位置。

夜市的灯光在尧青眼镜片上投下跳跃的光斑。他想起去年在北京做手术,医生说的话:"去年北京做手术,医生说我这个情况不适合结婚。"

"老尧啊,"曾岩拿起汽水瓶和他碰杯,"咱们教书育人天天讲'格物致知',怎么轮到自个儿身上就犯糊涂?"他指着隔壁桌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你看我们学校财会老刘,风心病二尖瓣狭窄,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话没说完,电视里突然传来欢呼声。中国足球队正在热身赛进球,整个烧烤摊的人都站起来鼓掌。借着这片嘈杂,尧青轻声说:"上周体检,医生说我的心脏又..."

曾岩直接把烤馒头片塞进他嘴里:"医生还说熬夜折寿呢,你看我管过吗?"他抹了把嘴上的油,"记不记得你在进修班说过什么?'教育就是点燃火种'。你现在这样,"他戳了戳尧青的心口,"等于往自己学生心里泼冷水,尧青啊,你这辈子不能只当个优秀教师啊,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这里也要人照顾。”

饱餐一顿后天色已晚,两辆自行车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骑到矿区政务机关拐角处,尧青突然刹住车,右手不自觉地揪住左胸的衬衫。

"药呢?"曾岩立马调头,"早跟你说别吃那么辣..."

尧青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在车筐公文包,右口袋里。”

曾岩赶紧去尧青的公文包里掏出药,给尧青服下,接着他变魔术似的从车筐里掏出两个保温杯:"82年的龙井,将就喝吧。"

温水入喉,尧青突然笑了:"其实桑羽她..."

"我赌五毛钱,"曾岩拧紧杯盖,"她要是介意你有病,还会天天往实验室跑?"他模仿着桑羽扶眼镜的动作,"'尧老师,这个示波器的探头好像接触不良...'"

夜班电车"叮叮当当"地从他们面前驶过,车灯照亮了路边一丛野蔷薇。花瓣上还沾着下午的雨水,在光晕里晶莹如碎钻。

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歇脚。远处矿山的探照灯像一把光剑刺破夜空,近处的草丛里,萤火虫明明灭灭。曾岩突然说:"其实我初中同学里,有三个没活过二十五岁。"

尧青转头看他。

"矿难。"曾岩摩挲着保温杯上的掉漆处,"所以我才拼命读书考师范。"他指向矿区方向,"你知道现在井下安全规程里有多少条是你爸当年提出的?"

一列夜班通勤车从他们面前驶过,车窗里晃过一个个疲惫的身影。曾岩突然站起来拍拍屁股:"下周六教师羽毛球赛,我特意把咱们和柳城师范排一组。"他冲尧青眨眨眼,"桑老师可是她们校队主力。"

回程是下坡,夜风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尧青听见曾岩在前头哼起了荒腔走板的歌:"咱们工人有力量——嘿!"

他忽然想起桑羽今天临走时,发梢沾着的那片槐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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