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熟？

铝合金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中，欧阳零踏入教室，藏青色劲装下摆扫过门框边缘。他周身萦绕的寒意本让周遭同学下意识屏息，可当目光锁定在窗边闭目养神的洛小熠时，黑曜石般的瞳孔骤然亮起。金属拉链随着他疾步动作轻响，肩头冰纹护肩折射的冷光都变得柔和。

欧阳零熠！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指尖几乎要触到对方衣袖又骤然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

欧阳零没想到真能在这儿见到你。

尾音不自觉上扬，像融雪时节初绽的新芽，与方才冷冽如霜的气场判若两人。身后同学投来的诧异目光被他全然无视，此刻整间教室的日光仿佛都汇聚在洛小熠周身，映得他嘴角弧度越发真切。

洛小熠缓缓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眼眸中还残留着几分困倦，却依旧透着清冷疏离。他静静地望着欧阳零悬在半空的手，修长的手指顿了顿，最终伸手轻轻握住。两人相触的瞬间，欧阳零似乎察觉到，那只向来冰冷的手，竟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洛小熠我还没那么可怕。看你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倒像是我会把你怎么样似的。难不成在你眼里，我是洪水猛兽不成？

虽然话语依旧冷漠，可眼底那转瞬即逝的笑意，却暴露了他此刻难得的放松。

欧阳零眼底的笑意更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洛小熠握过的掌心，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在蔓延。他直起身子，肩头的银质冰纹护肩随着动作折射细碎冷光，却被他眼底的暖意冲淡

欧阳零这倒不是。只是每次见你冷着脸，总担心下一秒就被你当成陌生人打发走了。

话音落下，他直起身子，单手插兜，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怎么也藏不住。

杨天乐踹开教室门，书包带子歪在肩头晃荡，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瞥见欧阳零的瞬间，他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蹦过去，一把勾住对方肩膀

杨天乐嚯！稀客啊！平时神出鬼没跟小偷似的，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教室了？

他龇着牙笑得肆意，完全没注意到欧阳零身后，洛小熠正倚着椅背，目光淡淡扫了过来。

杨天乐的哄笑声还在教室里回荡，欧阳零刚要开口反驳，一道清冷的影子突然笼罩下来。洛小熠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白色衣角扫过桌角的书本，无声无息地走到两人面前。他垂眸看了眼杨天乐搭在欧阳零肩上的手，喉结微动却未发出任何声音，转身时带起的风掀起地上一片草稿纸，铝合金门在他身后闭合的轻响，像是给这场喧闹画上了句点。

杨天乐还在扯着嗓子调笑，忽然感觉周遭气压骤降。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洛小熠淡漠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淬了冰，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原本嚣张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松开勾着欧阳零的手，后背发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

杨天乐小、小熠……

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脑袋也跟着往下缩，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歪斜的校服领子里。

洛小熠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垂敛，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冷寂的阴影。他单手插在裤袋里，银质古玉吊坠随着动作在衣摆间若隐若现，清冷的气息仿佛凝成实质的冰霜。面对杨天乐瞬间矮半截的姿态，他只是轻轻颔首，喉结微动却未发出任何声响。这看似简单的点头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发梢扫过眉眼的弧度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阳光透过教室玻璃斜斜地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冷峻的下颌线条，细碎的光斑落在校服领口，却丝毫无法融化他周身萦绕的寒意。整个过程没有只言片语，却让空气都仿佛凝固，杨天乐紧张地绞着衣角，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而欧阳零则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这场无声的“交锋”。

晨光斜斜切进教室，在安小达抱着的课本封面上投下明暗交界线。他刚跨过门槛就瞥见杨天乐僵着脖子低头的模样，搭在欧阳零肩头的手还维持着半收不缩的姿势，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洛小熠周身浮动着冷冽的气场，银质吊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冷光。

安小达脚步未停，深灰色运动鞋底擦过瓷砖，发出极轻的沙沙声。他侧身绕过僵持的三人，垂落的刘海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这场景和上周三、上上周五如出一辙，杨天乐永远改不了嘴硬的毛病，洛小熠也始终能用沉默浇灭所有聒噪。

将课本码在桌面时，他故意放慢动作，余光瞥见杨天乐悄悄用鞋尖碾着地面，后颈泛起可疑的红晕；欧阳零则微微侧身，似在无声护着好友。安小达抽出钢笔，金属笔帽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声响，终于打破凝滞的空气。他低头在笔记本上随意画着圈，笔尖反复描摹同一点，直到纸张微微起皱，心里却默默盘算着，这次小熠会晾他们多久。

教室内浮动的尘埃在晨光里打着旋，杨天乐僵在原地的身影被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欧阳零转身时带起衣角的银线暗纹，藏青色劲装掠过半空的草稿纸，哗啦声惊得前排同学微微瑟缩。他垂眸望向洛小熠发顶柔软的弧度，喉结轻滚，带着薄茧的指尖先触到校服布料下微凉的肩胛骨，继而缓缓下压，掌心的温度顺着棉麻纤维渗进对方皮肤。

洛小熠周身萦绕的冷意似乎被这抹温度烫得轻颤，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欧阳零的手腕自然垂下，冰纹护腕擦过他颈侧，金属碰撞的清响混着少年独有的雪松气息，将两人裹进密不透风的结界。阳光穿过欧阳零微蜷的指节，在洛小熠锁骨处投下菱形光斑，随着呼吸明明灭灭。

杨天乐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却在对上洛小熠突然抬起的目光时尽数消散。那双琥珀色眼眸平静无波，却似有千钧重，让他不自觉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桌角的刺痛感才惊觉自己竟已屏息许久。窗外风掠过梧桐树的沙沙声灌进教室，欧阳零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洛小熠肩头布料，而被搭肩的人始终纹丝不动，唯有垂落的衣角被风掀起又落下，像无声诉说着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天影宇躲在廊柱后的身影被阳光切成明暗两半，绣着暗纹的裙摆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她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绞着发尾的银色丝带，目光紧紧盯着教室内相倚而立的两人。洛小熠向来冷峻如霜的侧脸，此刻竟被欧阳零搭肩的动作衬得柔和几分。天影宇喉头滚动，睫毛颤了颤，压低声音呢喃

天影羽原以为那冰山似的洛小熠，永远都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没想到在欧阳零面前，竟也会有这般......

话音消散在风里，她攥紧裙摆的手指泛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东方末踹开半掩的教室门，迷彩外套拉链歪斜地挂着，胸前别着的金属徽章随着动作晃出冷光。他瞥见欧阳零搭在洛小熠肩头的手，瞬间吹了声口哨

东方末嚯！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零少，敢情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他故意用肩膀撞开愣在一旁的杨天乐，逼近两步时带起的风掀乱桌上草稿纸

东方末还以为你见谁都冷着脸，合着是看人下菜碟——这攀交情的手段，够野啊！

说罢扯过椅子重重坐下，塑料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木质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啦声响，蓝天画猛地起身，马尾辫甩过肩头。她攥紧校服裙摆，杏眼圆睁，径直走到东方末面前，挺直脊背直视对方漫不经心的目光

蓝天画东方末！每次都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有意思吗？

胸前的校牌随着急促呼吸微微晃动，她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淡粉色的编织手绳

蓝天画非得把好好的气氛搅得乌烟瘴气才开心？

东方末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迷彩外套下的拳头不自觉收紧。他微微侧过脸，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半晌才嗤笑一声，刻意放慢语速，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

东方末蓝大小姐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高劲儿哪去了？有些人的闲事，可不是谁都能管的——劝你还是留着力气，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功课吧。

蓝天画猛地拽住东方末迷彩外套的衣角，杏眼几乎要喷出火来。马尾辫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她踮起脚将脸凑到对方跟前，说道

蓝天画臭东方！别以为缩着脖子当鸵鸟就能躲过去！每次都用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刺人，当所有人都怕你不成？今天不把是非对错说个明白，本小姐跟你没完！

东方末突然凑近，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蓝天画的额头，迷彩外套的金属徽章擦过她的书包带子发出清脆声响。

东方末急什么，笨女人？就你这榆木脑袋，能说出什么让本少爷心服口服的话？嗯——是不是该先把气理顺了，省得等下着急上火，烧坏了本就不灵光的脑子。

他故意拖长语调，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单手插兜歪着头打量她炸毛的模样

晨光在课桌间游走，将纠缠的影子拉长。东方末迷彩外套的金属链随着大幅度晃动叮当作响，他歪头逼近时，帽檐几乎要擦过蓝天画颤动的睫毛。少女攥着课本的指节发白，马尾辫因剧烈动作来回甩动，书页被攥出褶皱，却精准拍向对方故意闪躲的手臂。杨天乐抱着脑袋缩进椅子里，用课本挡住半张脸；欧阳零和洛小熠默契地同步后退半步，前者腕间的冰纹护腕在光影中明灭，后者校服衣角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窗外的枯叶撞在玻璃上，混着桌椅碰撞的声响，在空气中碎成凌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