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苏景青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桉衍——警校训练服皱巴巴的，头发支棱着，右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指尖。胰岛素泵换了新型号，软管沿着手臂蜿蜒，连接着床头的监测仪。

他试着动了动，桉衍立刻惊醒，眼底的血丝说明他至少守了一整夜。

“金链子呢？”苏景青的声音沙哑。

“重症监护室。”桉衍调整着输液速度，“你那一针让他脑水肿了。”

小满蜷缩在隔壁病床上，怀里抱着新买的泰迪熊。她的草莓发卡别在熊耳朵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医生说……”桉衍突然卡壳，喉结滚动了几下，“说你再晚十分钟送医就……”

苏景青抬起还在发抖的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但我在时限内回来了。”

就像那年暴雨中的海岛，就像每次低血糖昏迷后的苏醒。

桉衍突然俯身，额头抵在他肩上。苏景青感到温热的液体浸透病号服——这个在枪林弹雨里都没掉过眼泪的人，此刻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树叶。

“笨蛋。”苏景青轻声说，“警校第一名哭鼻子算什么……”

话音未落，桉衍的吻已经落下来，带着咸涩的泪和薄荷糖的味道。

六月的阳光晒得塑胶跑道发烫。

小满站在初中部毕业典礼的讲台上，草莓发卡闪闪发亮。她紧张地拽着裙角，目光扫过台下——桉衍穿着笔挺的警服常服，苏景青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胰岛素笔的轮廓。

“我…我想感谢两个哥哥。”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操场，“一个教会我勇敢，一个教会我细心……”

桉衍在观众席上坐得笔直，胸前别着三等功奖章。苏景青悄悄拍下这一幕，发到医学院群里：【我家警犬今天特别帅】。

典礼结束后，小满飞奔过来，毕业证书在空中飞舞：“苏老师！我考上哥哥的高中了！”

“叫名字。”苏景青揉乱她的刘海，“现在我们是校友了。”

桉衍突然从背后变出一把钥匙——川崎400的钥匙，油箱上新喷了涂鸦：三个小人手牵手，中间那个戴着草莓发卡。

“兜风？”他挑眉，“这次有安全座椅。”

小满的尖叫引来了全场瞩目。苏景青红着脸被推上后座，在引擎轰鸣中抓紧桉衍的腰。风把三人的笑声吹散在夏日的晴空里，像一串透明的泡泡。

市立医院内分泌科，苏景青的白大褂口袋里总装着两样东西：草莓味硬糖和警用止血带。

“苏医生！”护士追着他递病历，“3床患者酮症酸中毒，指名要您看！”

病床上坐着个戴耳钉的叛逆少年，血糖仪显示HI。苏景青扫了一眼检查单：“最近熬夜打游戏？”

少年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黑眼圈比血糖值还高。”苏景青写下处方，“胰岛素剂量调高20%，睡前禁食。”

少年突然压低声音：“那个…警察哥哥还会来接您下班吗？”

窗外适时响起喇叭声。桉衍骑着川崎400停在花坛边，墨镜反射着夕阳，引来小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嗯。”苏景青把听诊器挂回脖子，“今天是我们恋爱三周年。”

病历啪嗒掉在地上。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冷医生耳尖泛红，脚步匆匆地走向那个痞帅的警察，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

新家的阳台正对着一棵樱花树。

小满在书房写作业，桌上摆着北大附中的录取通知书。厨房里，苏景青正在研究无糖蛋糕配方，腰间突然多出一双手臂。

“袭警啊苏医生。”桉衍咬他耳垂，“我可有执法记录仪。”

“假的。”苏景青戳穿他，“真货昨天被小满拿去拍vlog了。”

烤箱叮的一声，奶油香气弥漫开来。桉衍趁机偷走一块边角料，却被烫得直哈气。苏景青笑着喂他冰牛奶，指尖沾到唇边的奶渍，自然地被对方舔去。

“对了。”桉衍从钱包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修好了。”

灯塔里找到的母子合照，经过专业修复，妈妈的笑容清晰如初。小满闻声跑来，把照片郑重地贴到冰箱上，旁边是她最新的满分试卷。

夜幕降临，三人挤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小满枕着桉衍的腿睡着了，苏景青的胰岛素泵发出轻柔的运转声。

“下周爷爷八十大寿。”桉衍突然说，“他问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苏景青差点被水呛到：“国内又不行…”

“瑞士可以。”桉衍变魔术似的掏出两张机票，“正好带小满看雪山。”

电视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在接吻，而现实中，他们的手指早已在毯子下十指相扣。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在一起了？正片才现在开始）